第十四章 幻影
老头跑到了司马牧云身边，气愤地道，“这么大的人了，还要偷俺的西瓜？小娃们不懂事往地里摘一个，俺不会骂他，你是个大人了，不知道该不该？该不该？嗯？该不该？” 司马牧云生气地瞪着老头，“不该！”说完从腰间钱袋摸出几个钱，递给老头，“这个给你，我再摘一个！” 老头看着手里几个铜钱，“行吧，你摘个吧。” 司马牧云于是弯下腰摘了个西瓜。 老头又问，“刚才那个女的是跟你一伙的吧，我看到她摘两个走了。” 司马牧云明白老头的意思，于是又掏了几个铜钱给老头，老头方才满意了。 司马牧云抱着一个西瓜回客栈，老头站在地里看着司马牧云的背影，似乎怕司马牧云回头再来偷瓜。司马牧云回到客栈里，只见紫衣女子坐在桌边，中年大叔正拿着一个菜刀在杀西瓜。 司马牧云冷冷地盯了紫衣女子一眼，然后在一张空桌边坐下，把西瓜放桌上，取出他的龙鳞刀，对着桌上的西瓜中间一劈，一个完整的西瓜就变成了两半。 屋里的人看到司马牧云用龙鳞刀切西瓜，都怔了一下，有的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司马牧云不理那些人的笑，继续用龙鳞刀切西瓜，一直把西瓜切成了七八块。这时五娘从后院进大堂来，五娘走到司马牧云桌边坐下，也不客气，拿起一块西瓜就吃起来。 司马牧云收起了龙鳞刀，桌上的七八块西瓜很快被他和五娘消灭干净，五娘用一个筐子收了西瓜皮，又用抹布把桌子擦干净。 紫衣女子和中年大叔那一伙十几个人也很快吃完了西瓜，中年忽然朝司马牧云走过来。 “公子怎么称呼？”中年大叔站在司马牧云身边，问道。 “司马牧云。” “司马公子。”中年大叔道，“你随我出来一下。” 司马牧云问，“大叔有何事？” 中年大叔神秘地道，“你出来我告诉你。”说完便朝店外走去了。 司马牧云跟着出去，走到外边空地上，只见中年大叔站在官道边，望着远处广阔的田野。 “大叔到底有何事？‘司马牧云看着中年大叔，“你又是何人？” “我叫刘骥。”中年大叔道，“我在北边玄武国鲁南郡担任重要职务，此次有公差去云莽，现在是从云莽回鲁南郡府的途中，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你。” “遇到了我？大叔何意？” 刘骥回头望了店门口一眼，旋即对司马牧云道，“我刚才听刘淞说，你功力有四境，我本来以为你只有三境，这样很好，鲁南郡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你随我去鲁南郡，我给你谋一个职务，你看如何？” “我不能去鲁南郡。” 刘骥微微惊讶，“为何不能，莫非你担心我给你谋的职务太小？” “不是，大叔不要误会。”司马牧云道，“大叔看得上我，我很感激，但是我现在不能去鲁南郡，实不相瞒，我是天剑派的大师兄，师父还想将他衣钵传于我，如果我去了鲁南郡跟随大叔你，则是辜负了师父的心意。” “区区一个门派掌门有什么用，你随我鲁南郡，三年之内我让你当上将军，至少统领两千兵勇，做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区区山野掌门吗？” “刘大叔好意，在下真的心领了，但是师父有恩于我，我岂能见利忘义，因为有更好的前途就置我恩师的情义不顾？” 刘骥听到这话，脸上忽然有些怒色，冷冷盯着司马牧云，“司马公子？你拒绝我的好意，莫非是怀疑我是骗子？” 司马牧云不看刘骥的目光，而是望着远处长满金黄麦子的田野，他语气冷静而又坚决，“在下并不怀疑刘大叔所言，从刘大叔等人的穿着打扮与那位紫衣姑娘的功力来看，你二人绝非普通身份，但是在下也不能抛下恩师，而追随你们去鲁南郡，我十二岁就跟着师傅学艺了，师父希望我能接任天剑派掌门，我无法辜负他。” 刘骥轻叹口气，沉默了片刻，忽然道，“天剑派到底是什么门派，难道是江湖上势力强大的名门正派？” 司马牧云淡淡笑了下，“天剑派不是什么名门，但它是正派，它势力也不大，加上做饭的伙夫，整个门派也不到两百人，而且大多数还是在修行门槛上攀爬的人，再说，天下的门派再大，也大不过军府，我拒绝刘大叔的邀请，并非我嫌弃军府，而是我不能做一个见利忘义的人。” 刘骥轻叹口气，“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你。” 司马牧云微微点头。 刘骥忽然又道，“你是天剑派的，为何行到此处呢？你那会儿出去摘西瓜的时候，我问过这家店的老板娘，听她说，你的行动很神秘，常常半夜出去行事，你刚才说天剑派是正派？” “你不要误会。”司马牧云急忙解释，“在下夜晚行动是因为要刺杀一人，此人是个恶人，与其他人一起杀死我天剑派弟子数人，我最重要的师妹就是残死在此人手中，其他几个恶人已被我除掉，如今只剩下这一个恶人躲在神虎营，不过要不了多久，我也能将此人除去。” “神虎营？年轻人，你胆子可不小。”刘骥想了一下，忽然道，“凭你一人之力只怕难以对付那个仇人，我可以帮你除掉你的仇人，你看如何？” “在下……” 刘骥打断，“你不必推辞，我不会因为帮你忙就让你跟我走，只是纯粹想帮助一个重情义的年轻人，神虎营我虽然不太了解它的情况，但我现在身边带的都是鲁南郡一流的高手，帮你除掉一个神虎营的人，绝非难事。” 司马牧云听到刘骥如此慷慨，他也不再推辞，因为他发现自己也难以对付躲在神虎营的郑昊，因此双手抱拳，对刘骥感激道，“刘大叔仗义相助，在下感激不尽。” “不必客气，你要杀的人叫什么名字？” “他叫郑昊。” “郑昊。”刘骥念了一遍这个名字，随后道，“你尽管放心，此人三日内我必帮你除掉。” 两个人说完话后，就回客栈大堂去。 刘骥向司马牧云介绍了紫衣女子，说紫衣女子叫刘淞，是刘骥的侄女。 司马牧云向刘淞微笑道，“原来是刘淞小姐，在下姓司马，名牧云，之前多有得罪，还请小姐见谅。” 刘淞一脸冷漠，看也不看司马牧云，只是看着手里的青色团扇，盯着扇子上的两朵莲花图案，仿佛司马牧云就像空气一样。 司马牧云感到被人轻视了，但他也不想跟一个女人计较，就有点尴尬地回到原来坐的桌边。 “淞儿。”刘骥在刘淞身边坐下，“咱们要在这里住几天。” “住几天？为什么要留下来。”刘淞环顾着破旧的小客栈，冷淡地道，“这个地方不适合住宿。” 这话一出口，站在柜台边的五娘脸上也有点不高兴起来。 但刘淞没看到五娘，看到也不会在乎五娘的感受，她继续说，“这个客栈不行，二叔，咱们去附近镇上住吧！”说着站起来，冲柜台边的五娘道，“你算下多少饭钱。” 五娘扭头看了眼站在柜台里的老实掌柜，那掌柜便连忙开始拨算盘珠子。 不等掌柜的开口说出饭钱多少，刘骥将刘淞拉着坐了下来，语重心长地道，“淞儿，你不要任性，这次听我的，我已经答应了司马公子，帮他杀一个人。” 刘淞眼睛里透出惊愕。 “你先不要问。”刘骥道，“等等再细谈。” 刘淞转头看了一眼司马牧云，似乎在诧异刘骥为何要帮他。 当天下午，刘淞和刘骥一行人改变了行程，他们没有离开客栈，选择了住下来，这个客栈很小，只有七八间客房，一下子就这住满了。 老板娘虽然不喜欢刘淞，但是有生意做，她也很高兴。 刘骥当天下午就派了人出去，刺探神虎营郑昊的信息。 次日上午，刘骥告诉司马牧云，已经刺探到郑昊的情况，郑昊三天后会出营，是奉营主郑破天之命前往巴东郡府出公差。到时候，郑昊会从神虎营北门出营，顺着北边官道前往郡府，他和刘淞等人与司马牧云一起守在半路上，见到郑昊经过，刺杀即可。 司马牧云听完刘骥的话，很高兴，只盼着时间快快流逝，等三天后就去刺杀郑昊。 晚上，夜色如水一样洒在地面上，院里的梧桐树枝叶上，也铺了一层光滑的银辉。 司马牧云的房间亮着灯火，他此刻坐在桌边，一个人自饮自酌。 酒浆并没有让他醉晕，但他的眼前已经浮现出了一个虚幻的人影，一个穿着青色衣裙，头上戴着银色凤头簪子，脸庞圆润，明眸清澈，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温柔地看着他。 “清芙！”他口中念出了这个名字，望着眼前的幻影，“清芙。” 眼前虚幻的人影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温柔地看着他。 “清芙。”他又念了一声，“清芙啊。”他的心头忽然涌起了一阵堵塞般的难受，“清芙啊，”他还在念她的名字，他还在望着眼前美丽而虚幻的人影。 “清芙啊。”当时听到师妹的死讯，他甚至想自刎而死，也好快点去阴间找到她，好陪她一起走那条阴森孤独的黄泉路。 他怔怔地望着师妹的幻影，忽然，幻影消失了，凭空地消失了。 他拿着酒杯慌忙站了起来，想寻找那个消散的人影，但是他立刻又明白过来，一切都是幻象，他的师妹沈清芙早已不在人世了。 他心中突然又涌起了愤恨，突然啪地一声轻响，青瓷酒杯被他捏成了碎片，他手掌一松，细小的碎片便纷纷地往地上落去。 夜色渐渐变深，他无法入眠。 从窗口望出去，院里的房间都熄了灯，看来所有人都睡了。 次日上午。 司马牧云站在客栈外空地上的时候，换了一身白色衣裙的刘淞从店里出来，走到他身边，冲他毫不客气地叫了一声，“司马牧云！” 司马牧云转身，看着刘淞，客气地道，“刘淞小姐叫在下有事吗？” “当然有事。”刘淞明亮的眸子里透着两分狡黠，“我有件事要吩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