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沉默是金
第二天早上，李晓按市委办的通知，及时赶到了市委大院。和马卫东见面后，李晓给他交了底，马卫东顿时对这个经济恳谈会反感起来，时间也差不多了，两人也没有多说，一起上楼进了市委的小会议室。 有的常委已经到了，两人问候了几位领导，在最末端的座位上坐下。陆续有人进来坐下，可其他区县的领导一个也没有见到，李晓心里一沉，感觉今天的会议就是针对东城区的。 等宋天明进来，王英最后一个进来在首位上坐下，冷冷地盯了李晓一眼，随后给宋天明示意了一声，会议便正式开始了。 “今天召集大家开一个恳谈会，主要是研究我市经济整体发展情况，尽快找到突破口，现在请王书记做重要指示。” 王英扫视了会议室一眼：“我来山城也有几天了，通过调研，对我们山城的经济发展情况摸了摸底，很是失望，总之很不尽人意。整体落后，布局不平衡，几乎是毫无作为。我来山城前，省领导有指示，要尽快找到快速发展的途径，于是我和宋市长交换了意见，结合山城的实际，我认为，我们的办法应该是，全市一盘棋，以后进带先进，整体快速提升山城经济总量。” 宋天明老脸一红，幽怨地盯了王英一眼，我们发展经济不行，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高招？整体提升？尼玛，我还想一夜小康呢！ 王英顿了顿，犀利地盯了一眼李晓：“怎么整体提升？例如，东城区现在有了项目，就应该帮助相临的区县共同发展，这就是先进带后进。” 李晓心里一惊，猛地睁开眼，不屑地看了王英一眼。这不是老调重弹嘛，怎么帮助？难道我是市长，把全市的重担担起来？ 李晓的眼神，王英全看在眼里，心头的火呼地就冒出来：小子，让你得瑟，一会儿就让你哭出来。 宋天明也看到了李晓的反应，心里一喜，插了一句：“王书记站在全市的角度考虑问题，这个办法也是唯一破局的好办法，一支独秀不是春嘛，我看行。” 王英点点头：“所以，我们要发扬大局意识，全局意识。但是，有些人却只顾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眼睛就盯着自己的脚下，看不到全局，这样我不得不考虑你的出发点是什么？” 这是有所指呀，李国良皱了皱眉头：“王书记，东城区怎么帮助其他区县发展？” 王英莞尔一笑：“我有一个计划，大家提提意见。”话音一落，工作人员上前把一份文件发给大家。 李晓快速翻了翻这份油墨犹新的文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东城区一期的项目全被瓜分给开发区和其它几个区，而东城区连根毛也没有剩下。 马卫东翻看完，脸色都白了，转头看看李晓，两人相视一眼，都是满嘴的苦涩。 谭小青合上文件，心中暗暗发笑：好你个“温柔一刀”，这下够狠，面对李晓这个真神你不拜也罢了，反而挥刀相向，真以为这是机关内斗？幼稚至极！ 王英得意的盯着李晓：“大家有什么意见？” 宋天明看完文件不由心头暗喜，原以为给市里分几个项目就不错了，王英这个二货要的却是全部，李晓能让你得逞？想想如果让已经签约的项目泡了汤，省里会怎么做？恐怕山城一号又要换人了。 宋天明心中一动，既然你要找死，那我就推你一把：“我完全同意王书记的意见。”他很讲究地先把自己摘干净再说。 姜斌眼里全是意外的惊喜：“我也同意。” “王书记，东城区的项目都分配出去，那他们怎么办？”李国良实在忍不住了。 王英胸有成竹：“李书记，东城区还有二期项目，也够他们折腾了，而其他区县有了项目，就都能动起来，这样山城就会形成全面开花的大好局面。” 李国良本想继续反对，发现李晓闭眼养神，一付神在在的模样，心内叹口气，和纪委刘书记交换了个眼神，然后冷声表态：“我没有意见了。” 各个常委有的同意，有的没有意见，王英的这份奇葩计划竟然顺利通过了。马卫东脸如死灰，张了张嘴，最终低了下头，装起鸵鸟。 王英意气奋发，自己在山城的第一把火终于点燃了，接下来就等着收获了。虽然对东城区和李晓不公，但这点牺牲和山城全市的大局相比，真不算什么。 现在常委都表态了，可东城区在坐的两位正主还没有表态，王英大概疏忽了，可宋天明怎么能让“大计”流产，坑都挖好了，就等着埋人了。 他轻咳一声，就把姜斌咳出来了。 “既然这个计划通过了，那东城区接下来就要做好项目的移交工作，并且做好二期招商工作。卫东同志，你们东城区的必须尽快做好客商的工作，完成市里的光荣任务，你有信心吗？” 姜斌就没有打算给东城区反对的机会，直接提出项目移交工作，逼着马卫东表态。 马卫东看了看李晓，一脸的为难，想起自己头上的“代”字，不顾李晓的示意，最终妥协了：“我同意是市里的决定。” 李晓瞪大眼睛吃惊地盯着马卫东，你同意？真是“病”得不轻。看马卫东始终躲避自己的眼神，他失望了叹口气，扫视了王英一眼，漠然闭上了眼睛，一幅沉默是金的神色。 既然你们都撒手了，我何必犯众怒？可大家在这做美梦，独独忘了项目的主人，真以为那些台商是市属企业，由着你们搓扁捏圆？ 李国良一直盯着李晓，最怕他又撂了挑子：李晓，你可要挺住呀，只要你不辞职，那怕你去撩妹都行啊。 宋天明想了想，这个计划要完全打趴下王英，李晓的反应是关键，现在你闭眼养神可不行：“李晓，大家都知道，东城区招商是你主抓的，现在王书记提出了新思路，你是怎样想的？今天是恳谈会，你一语不发，是不是对王书记又意见？” 李晓还没有做出应对，李国良却倒吸了一口凉气，李晓和王英本就敌意相对，你还在火上浇油：“宋市长，李晓只是副职，姜市长已经让卫东同志表态了嘛，你何必多此一问？” 宋市长打个哈哈：“现在王书记是我们的班长，上下都应该尊重她，王书记的计划事关山城全局，我们自然要认真执行，一点疏忽大意都要不得。” 李晓仿佛没有听见宋天明的提问，仍旧沉默不语。 王英一看，心火又起来了，李晓一个副区长，摆脸色给谁看呢，她不介意再烧一把火：“好了，我有个提议，鉴于李晓个人的原因，让他移交手头工作，先去市行政学院学习一段时间，好好加强纪律意识，大局意识。” 宋天明很意外，这个傻缺娘们，都学会抢答了呀，我可是很“尊重”班长大人的：“我同意。” 李国良一愣，想了想，呵呵一笑：“我也同意。” 三个大佬都同意了，会场气氛顿时诡异起来。纪委刘书记略一想也同意了。 谭小青仿佛不认识王英了，看李国良都点头了，心里却对这个昔日省委机关的姐妹失望了：“温柔一刀”，呵呵，你想死就快死点。 “我也同意王书记的提议，既然项目都分配好了，就让东城区尽快和市府移交，争取早日做出辉煌的业绩。” 随着谭小青的表态，李晓好像被“所有人”抛弃了。王英牛刀初试，大获全胜。 李晓一直闭目养神到会议结束，等会议室人都走完了，他睁开眼，冷冷一笑：有意思。 乘电梯找到李国良办公室，敲门进去，李国良正生闷气：“不到学校学习去，跑到我这里干什么？” “李叔，我总不能过门不入，这不太礼貌啊！”李晓摸出烟给两人点上，一时都沉默起来。 “这个马卫东，真是昏了头，他不站出来，我怎么替你们说话？”李国良犹自忿忿不平。 “这都不是问题，随他去吧。只是最后你们都同意我去学习，我有点不解？” 李国良狠狠吸口烟，一副狐狸偷到鸡的笑容：“小子不懂了吧，新官上任火气大嘛。原来就是东城区的大项目让省里派她下来的，没成想她却是新人走老路，既然她要任性，不妨让她再走得远一些，想想省里会是什么反应？” 李晓想了想，瞪大了眼睛：“你们够狠！这不是逼省里换将吗，那宋可就高兴了。” “哼，又不懂了吧，谁逼她了？山城好不容易盼来这个发展的机会，谁也别想乱搅合，我们不答应，省里更不会答应。至于那一位，借机浑水摸鱼，白日做梦罢了。” 临别时，李国良还不忘叮咛：“台商那边你已经要稳住，否则，我饶不了你。” 李晓心中大定，下楼来到停车场，马卫东也没有走，一直等着李晓过来。 “李晓，现在我们怎么办？”马卫东似乎很急。 “马区长，我现在被挂起来了，你有事也不用和我商量，我还有事，再见！”李晓冷冷说完，不等马卫东挽留，开车扬长而去。 马卫东很后悔，今天一步走错，和李晓的蜜月期也结束了。人在江湖，真是身不由己，今后和李晓之间只会越走越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