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自由煤矿
第三十章自由煤矿 出了青州,就是山阳了,虽然两地相隔不过几十里,却是两个市。一路上还算顺利,天气也挺好的,来接我的是三个警察,看起来挺和善的,没什么架子,其中一警察还开了根烟给我。 “你很喜欢喝酒吗?” 一警察拿着我的档案翻看着问我。 “不喜欢喝。”我虽然知道他们不会相信但我还是如实的回答。 “那你在里面喝什么酒?而且还扣了五分。” “那是我二十岁生日的时候喝了一点点。” “喝了一点点,你这一点点好像没喝得好吧!五分,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那警察继续问着我。 “知道,意味着一年不能减刑。” “知道还喝。”他边说着边掏出了手机。 “喂,我,周文,” “老肖,人接到了,现在在路上,马上到山阳了,可能还要两个多小时吧。”他在电话里大声的说着。我估摸着他肯定是在给我家里找的那人打电话。 “有两个事跟你说说。”他继续对着电话里说。 “接人的时候青州监狱讲他欠了一千多块钱医药费,不肯放人,出了钱才放的人,钱是我垫的。”那是我这次住院的时候欠下的医药费,没想到我走的时候青州监狱不肯放人,还拖了两个多小时,最后出了钱才放的我,本来中午一点钟他们就到了,硬是拖到三点多才走。 “还有就是你这个侄儿在青州监狱的时候喝酒扣过五分,这档案上面有,你看怎么办吧?” “好的,好的,等见面再讲。” 那警察说完就挂了电话。随后就对我讲:“这五分可能会影响你的改造,趁档案还没到山阳监狱,等下见到你肖叔叔的是看他怎么讲,如果讲得好的话我们就把这张扣分单处理掉。”听他这么讲我心里顿时舒畅了起来,没想到扣分单还可以处理掉,看来到山阳来是来对了,由于听到这个好消息后心情也好了起来,突然觉得外面的风景竟是如此的美好,也许是半年没看外面的天空了。现在是三月份了,道路两旁的树木也开始变绿了,特别是看到山阳的高楼和车流时倍感舒服。那耸立的广告牌上几个硕大的正楷字:山阳欢迎您 看来山阳迎接我的姿态还是挺热情的嘛! 我来了,山阳。 进入山阳后车子并没有驶进市区,而是开向了乡下,这才醒悟过来,山阳监狱也叫自由煤矿,既然是煤矿肯定在山里面了。接下来的路非常的烂,车子颠簸得很厉害,我还在想万一这车子开到了山沟里我是不是可以逃跑了,因为我没带手铐,又或者是警察全部受伤了我救出他们我就可以立大功了。反正一路都在胡思乱想,下午五点多的时候终于到了目的地:自由煤矿! 车在路边停了下来,道路非常的窄,两边很多人,有摆小摊的,有卖杂货的,路两边都是房子,不过很破烂。这时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冲我们走了过来,那男子个子不高,挺着个将军肚,走过来就冲打电话的人说:“周股长,辛苦了,辛苦了,马上去吃饭。都安排好了。”说完冲我走了过来:“你就是罗钦?” “是的”我小心的回答着。 “我是你肖叔叔,你爸找的我帮你调过来的,听说你在青州表现不太好。到这里来了要听话点。”说着拍了拍我的肩膀。 “走吧,去吃饭。” “走啊”看我站着没动这个自称是我肖叔叔的人特意喊了我。我跟着他们来到了一个酒楼里,说是酒楼其实跟我镇上那个快餐店差不多。两层楼,我们直接上了二楼进到了一个包厢里,里面非常简陋,桌子凳子都很旧,很快上齐了菜,有八九个,要了两瓶泸州老窖,肖叔叔给他们倒的酒,倒好后又站了起来冲我笑着说:“你也喝点,但不给多了,就一小口,让你尝下味。”我拿起杯子接了点,真的不多,一两左右。看着满桌的菜和肖叔叔满脸的笑容我第一次觉得山阳特别的美好。在青州的半年多又何尝吃过这样的饭菜,而且还是跟警察,反正我觉得饭菜特别的香,是我以前二十年里从未有过的香。吃完饭六点多了,天已经开始黑了,上车的时候肖叔叔再一次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并对我说:“到这里来了,你就舒服了,不过要老实点,不要跟别人打架,好好改造,过两三年,最多四五年就把你弄出去。你那扣分的事不要讲,我把你的扣分单都丢了,你的档案现在是清清白白的了。今天我不送你进去了,过两天我有时间了进来看你。” 随后我跟着来接我的三警察进入了自由煤矿。一道铁门开启后我便正式的踏入了山阳监狱。铁门上写着山阳监狱,门口两武警荷枪站岗,进去后车子停到了一个小院落的门前,那司机一按喇叭从里面出来了好几个犯人。一个跟我年级差不多的走到了车前说着:“来新兵了哈,还是一个人来的,看样子又是个关系户。”随后我下了车,那个叫周股长的对着他们喊:“你们中队有干部没?” “没有,出去吃饭了,还没进来。”一个犯人说道。 “那叫你们宣鼓室来接人。他放你们劳三队了。”随后从铁门里又走出来了两个犯人,他们自称说是劳三队的宣鼓(中队的管事犯,负责宣传和鼓动工作,在山阳监狱是个有权力的职位)和互检(中队的管事犯,负责清点中队的人数,也很有权力)。 “把他接回去,记得到大队报人数。”周股长说完后就跟另两个警察开车走了。 “走啊,站着干啥?”那个自称是宣鼓的人在催促着我,我拿起行李就准备跟着走,东西挺多的我一个人拿不完,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一个矮个子的人走了过来提起我剩下的行李就走。进了院子后两栋房子展现在了眼前,对着门口的一栋是两层楼,挂了个牌子:教育股。左手边的那栋房子显得非常的破旧,比我读书那会儿的危房教室还烂,门口上也挂块牌子:劳三队!那牌子的漆都掉得差不多了,跟着前面的几个人进了劳三队,没走两步就进了一个小房间。房间里有几个人在坐着烤火,是一个很烂的煤炉子,不过火挺大的,房间里温度很高,可能是那炉烧得正旺的火的原因。 “别站着了,把东西放地上,过来烤火吧!”那个宣鼓温和的喊着我。我把东西放在了地上,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了芙蓉王烟开了一圈,烟还是吃饭的时候肖叔叔给的,当时每人一包,也没忘了我。烟开好后就捡了个小凳子围着火炉坐了去。 “从哪儿来的?” “青州监狱” “青州监狱还往这里调啊,你怕是脑子有毛病吧!”我对面的一个戴着眼镜的高个子接着我的讲了句。 “来,给你做个登记!”那个宣鼓拿着个本子说着。 “叫什么名字?” “罗钦” “是哪里人?” “齐阳” “齐阳,哦,好像和巅子是老乡。”他自语了句随后继续问:
“多大了?” “二十一” “这么年轻啊,判了好久?”那宣鼓继续问。 “十三年半” “还有好久? “十二年” “还有十二年啊!那就有下好的搞啦。”他沉重的说着,随后他又说了句:“不过也快,好好搞也就六七年可以了,你一个人调来了,肯定是找了关系,有关系在这里减刑就快。” “那还用讲,肯定是关系户撒。”那眼镜又插了句。 “吃饭了没有?” “吃过了” “吃过了就算了,我也不喊你了,你先在这里坐下,我们去吃饭了,等下再来帮你安排宿舍。”那宣鼓说着就和另外的几个人一起走了。他们刚走就又有个人走了进来。 “小屁股,从哪里来的?” 那个进来的人长得贼眉鼠眼的,个子也矮,一米五几的样子,四十多岁了,尖嘴猴腮的脸上一脸的胡子,看起来很脏的样子,让人有点反感。 “青州监狱来的!”我不耐烦的回答着。 “来抽根烟!”说着他递了根白沙烟过来。 “不抽”我拒绝了他。随后他跟我东拉西扯的聊着,我有句没句的答着。 “吃饭了没?没吃的话我等下弄几个菜一起喝点酒。”听他这么说我就好了奇了,随即我便问了句:“这里还有酒喝吗?” “喝酒还不容易,到处都有卖,绍大(绍阳大曲)十五块钱瓶,想喝的话我等下去买一瓶。”他没事一样说着,好像当监狱跟外面一样。 “不会吧?酒还可以随便买得到吗?” “只要你有钱,你拿酒洗澡都可以,你刚来可能不了解自由煤矿,久了你就知道了。” “拖拉机,你在搞么子?想吃新口子撒?”刚刚出去吃饭的几个人说着走了进来。 “拖拉机,你那房子还有床铺没有?”进来的宣鼓对和我聊天的人问了句,原来那个尖嘴猴腮的外号叫拖拉机。 “有,还有好几个铺。”叫拖拉机的急忙回着。 “哦,那这个新来的等下睡你那房子去吧。” “没问题,邓宣鼓,我等下带他去。”拖拉机爽快的应着。从拖拉机的话里我知道了那个宣鼓姓邓。从邓宣鼓的话中我感觉到了这个犯人权力好像还挺大的,在青州监狱问话也好,登记基本情况也好,还有安排宿舍都是管教警察做的事,而在这里居然全是一个犯人在做。随后那个拖拉机便主动的把我的东西拿走了,拿完回来后喊了我:“走,带你去宿舍。”我跟他出了门往楼上走,这是栋两层楼的房子,中间是条狭窄的过道,也就是走廊,两边是一排房间,一边有十间,楼上也是一样。由于是空手出房间我便特意察看起周围的情况来,刚进来时背着东西没注意看,一看吓了我一跳,这那像个监狱?几乎每个房门前都放有一炉火,有几个房间里居然还有人在切菜炒菜,那香味告诉我这里根本就不像个监狱,这和青州监狱相比…这简直就没法比。青州监狱别说是犯人自己炒菜了,就连一片菜叶和一粒盐都看不到,更别讲像这里公开的光明正大在炒菜切菜,那菜刀剁菜的声音让我觉得我现在不是在监狱里。这还是监狱吗?这还是服刑的地方吗?带着这些疑问我走到了被宣鼓随口就安排的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