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考核（二）
“多谢你！”那女孩子替弟弟拍打了身上的灰尘之后，便直起身看着江寒夜，笑吟吟的说道。 “没……没什么……”不知道为什么，江寒夜忽然觉得呼吸有点困难，就连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了。他以前在卧牛村的时候，就很少有机会与女孩子接触或者聊天，现在猛不丁有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女孩子冲他笑，他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你是新进的弟子吗？以前不曾见过你呢……”那女孩子笑着的时候，露出洁白的牙齿，唇红齿白的笑容映印在江寒夜的双眼中，让他觉得此刻忽然间心情舒畅，天地间也阳光明媚起来，乃至于他对看台上那个潇洒万分，英姿勃发的大师兄即将开始考核也不曾注意过。 “我……我叫江寒夜，是新进弟子……”他结结巴巴的说道。 “噗哧！”那女孩子见江寒夜这幅窘迫模样禁不住噗哧一笑，“我又没问你叫什么，你倒是老实的很，我叫小玉，这是我弟弟叫小宇！” “很高兴认识你们！”江寒夜也回报以真诚的微笑，就在这人山人海中，在众人的喝彩呐喊中，江寒夜认识了他在万剑山庄的第一个朋友，或者说是第一对朋友。 “小哥哥，谢谢你拉起我！”这时，那个五六岁极为可爱的男孩也拉了拉江寒夜的衣襟，稚声稚气的说道。 “别客气，小宇！”江寒夜这时的心情好极了，对着眼前这对姐弟，他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一种美好的感觉。 “我们还是看看那位大师兄吧，他好帅！”小玉笑着看向万剑台。 “是啊！”江寒夜附和道，同时也看向万剑台上，此刻那位宋师兄正在演练剑术。 宋青云属于级别较高的弟子，他们的考核分为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剑术，第二个阶段是对打，第三个阶段是辩答，当然这些江寒夜现在还不甚清楚，也没心思去弄清楚，此刻他的目光全被台上那光芒四射的宋青云和那令人眼花缭乱的剑法给吸引住了。 宋青云所演练的剑术是先天二层的弟子才能修炼的剑法《沧海剑法》。这万剑山庄的开山祖师爷曾经用毕生的经历编篡出一整套的修炼方法，他将这些方法融入剑术中，后世弟子可以依着剑法拾级而上，从低到高开始修炼。这剑法虽然是武学，却也融汇了内功心法，催动内力演变成灵力，当武者体内的内力完全在气海中演变为灵力之后，也就突破了先天境界，正是进入灵寂境界了。从灵寂阶段开始，便没有具体的招式可供武者去学习修炼，一切都要靠他们自己的悟性和造化了。 当然，什么境界灵力之类的，对于江寒夜来说还太虚无缥缈，他现在只是看到一套沧海剑法便惊讶的无法合拢嘴巴。但见台上那宋青云一身流光萦绕的白衣，身与剑时而分开，时而合为一体，那把白色长剑此刻经他运劲催动，剑身笼罩了一重白色光芒，舞动起来如云海，似汪洋，让观看的人一时忘乎所以，只记得喝彩了。 《沧海剑法》是高等剑术，需要进入先天二层才能修炼，并且招式只是其形，内涵却要由师傅亲自传授才能明了，而宋青云又是当代弟子中唯一一个进入先天二层的人，因此在场的弟子都是第一次看到这虚无缥缈又灵动万分的剑法，一个个都惊呼神技。 一套剑法被宋青云完美的演练完毕，只见他如行云流水一般的自然收势，将握剑的右手背在身后，左手成掌向台下的姬阔天等人行礼道：“弟子已经演练完毕！请大执事和各位师叔打评！” 姬阔天摸着胡须，露出少见的笑容来，一边点头一边说道：“不错，青云，若依此态势继续下去，你将会成为我万剑山庄近千年来在武者修炼一途上走的最远的人，望你好自为之！下面开始与影对战吧！” “弟子谨尊教诲！”宋青云躬身道。 “影是什么？”江寒夜有些茫然的悄声问身边的小玉。 “你是新进弟子，不知道倒也无所谓啦，影就是自己的影子，是有万剑台所产生的受试者的幻影。”小玉认真的解释道。 “哦……原来是自己跟自己打……”江寒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觉得小玉知道的事情很多。 “别小看自己哦，这影战是整个考核过程中最难的一关……”小玉见江寒夜那迷迷怔怔的样子，便提醒道。 “跟自己对战很难吗？我们需要影战吗？”江寒夜问道。 “噗哧！”小玉听后便笑了，“你还不算是武者呢，自然不需要影战。我爹爹常说，在这万千世界上，人是最难捉摸的，而芸芸众生当中，自己又是最难了解的，一个人若是能够彻底洞悉自己，便可以立于不败之地，若是洞悉他人，便可立于长胜之地。” “洞悉自己……”江寒夜茫然的想到自己，他忽然在心里质问自己：“江寒夜，你了解你自己吗？” “废话，你当然不了解！”在他心底，那个时有时无的声音又出现了，用一种近乎嘲讽的语气说道。 “你才是废话！”江寒夜怒了。 “你说什么？”小玉被江寒夜那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闹的一愣。 “哦……”江寒夜这才意识到自己身边还站着许多人，禁不住脸上一红，赶忙解释道，“小玉，我并不是在说你……只是想起以前有个很讨厌的人曾经这样说我。” “哦！原来如此，我还说呢，你为啥忽然开口骂我。”小玉也是个很单纯爽朗的女孩子，听到江寒夜的解释便信以为真。 “我们还是看师兄影战吧！”江寒夜怕说多了，他又会不经意间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便赶忙转移话题。 “嗯好！”小玉其实眼睛一直都没离开过那万剑台，台上师兄那飒爽的身影一直映射在她的瞳孔中，而她的脸上也一直都带着一抹红晕，这让一旁的江寒夜偷偷看了之后，忽然觉得心里有几分不舒服，却又不知道究竟是哪里不舒服。 “喂喂，小子，你才多大年纪？就学会这一套了？”心底那个声音又不无揶揄的说道，只不过这一次无论他说什么，江寒夜都报以沉默，他生怕自己在小玉跟前又说错什么。 万剑台上，忽然自空中射下一道光束，光束中竟然站着一个与宋青云一模一样的人，只不过光束中那个宋青云全身黑衣，手持黑剑而已。江寒夜惊讶的张大嘴巴，他刚刚还在想，究竟怎样才能与影子对战呢，现在可算是明白了。 “这影子是怎么来的？”江寒夜犹豫片刻，还是决定问小玉。 “这万剑台乃是祖先所布下的结界，受试者触发结界之后便会产生自身幻影，然后就可以对战啦！”小玉在说话的时候，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万剑台上，“唉，大师兄真的好帅！” 江寒夜看了看小玉的侧影，又看看台上的大师兄，他心里暗暗的想道：“不知我何年何月才能站在这里，与自己对决呢？到时候小玉会不会也这样夸我呢？” 此刻，台上的宋青云已经和他的影子缠斗在一起，一黑一白两条身影挥舞长剑，互相斗法。无论真宋青云使出什么招数，那个影子都好似预先知道一般，总能抢先一步用出同样的招数，屡屡将其逼进绝境。 “看来本身越厉害，影战就越难过关啊！”这时候围观的人群众有人慨叹道。 “是啊，宋师兄天分过人，影子自然也就比我们的要厉害许多了。”又有人附和道。 “不知他是否过的了这一关？” “要不要赌一把？” 这围观弟子中，竟然迅速的开了个赌局，众人纷纷下注，十之八九是赌宋青云赢的，只有少数赌他输。赌注也都很奇怪，有银子，有扇子，有衣服，甚至还有人押上自己爱读的书，看来这万剑山庄里的人虽然都无需为衣食住行担忧，生活却也是有几分枯燥的。江寒夜耳朵里听着这些人的言语，心中禁不住想起二师叔说的那句话来：“活那么久，到底要做什么呢？” 伴随着嘭的一声巨响，台上原本紧紧缠在一起的黑白两条身影骤然分开，只见一袭白衣的宋青云如同一只断线的风筝一般，被自己的影子给一掌击中胸口，斜斜的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万剑台上，引得众人一阵惊呼。 那黑色身影木然的迈着僵硬的步子一步一步往摔倒在地的宋青云逼进，他手里的黑色长剑泛着一股烟雾般的光芒，一切的一切都与宋青云一般无二，只不过此刻的影子，大概因为宋青云有些虚弱的关系，似乎也变得没有之前那么杀气腾腾了。 此刻台下所有的人都摒住呼吸，静静地等待着最后的结果。江寒夜也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同时心里在模拟着，如果此刻是自己在台上，要怎么做才能战胜这影子呢？ 黑影在距离宋青云几步之遥的地方竟停住了，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地上的人，一副茫然模样。而地上的宋青云自倒地之后便没在起来，也不知是受伤过重还是怎么，令人担心不已。 黑影停顿了片刻，忽然举起那被黑烟笼罩的长剑，嘴里念动咒诀，那长剑上便似有一条黑色长河在涌动着一般，剑光自剑上冲天而起，整个万剑台上空顿时一片黑暗。 “天哪，师兄的影子竟然这么强，他的实力究竟高到哪一步啊？”江寒夜听到身边的小玉捂嘴吃惊的说道，“可是，他的实力越高，影子也就越强，真是让人担心……” 那条黑色的剑气如同一条地下暗河，汹涌澎湃，又如一只乌龙，张牙舞爪，在半空中盘旋飞舞片刻之后，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地上的宋青云扑去，所有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就连看台上的几位门派前辈都坐不住了，那姬阔天更是站起身来，随时准备出手相救。宋青云是门派当代弟子中的一颗璀璨耀眼的明珠，谁都不愿意让他受伤，也不愿意让他因此而抱憾终身，然而开山祖师定下的规矩却如擎天柱一般屹立不摇，无人能撼动。 卓越弟子最终因考核不过而抱恨终生离开山门的事情，屡有发生。不过幸而，在进入灵寂境界之后，便不需再参加考核，因此能够通过重重考核最终留下的人，自然也就是精英中的精英，明星中的明星了，这也是万剑山庄数千年保持常青的原因。 就在所有的人都以为宋青云输定了时，忽然间一道冒着寒气白色光墙自宋青云身前出现，黑芒撞击上去，发出轰的一声震天裂地的巨响，甚至于整个脚下大地都在颤抖。颤抖过后，众人惊魂未定的发现，那黑芒碰到白色光墙之后，竟然渐渐变弱，最后消失了。与此同时，原本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宋青云忽然拍地弹起，双手握着长剑，嘴里念动咒诀，一道白芒冲天而起，竟然是与那影子的招数一模一样。 宋青云手持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刺黑影，剑尖穿过影子，那影子便如镜花水月一般顿时消散了。 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看台上的几位前辈神情也变得轻松了许多，姬阔天抚着胡须缓缓坐下，面上浮现出一抹赞许的微笑。 黑影消失之后，宋青云从容自若的收势，抱拳道：“弟子完成影战！请众位师叔和大执事打评！” “不错！”姬阔天颔首道，“你已通过影战考核，过来辩答！” “弟子遵命！”宋青云身如鹞雁，轻轻踮脚便跳下高台，径自走向众位前辈所在的看台。 “冰霜屏障！”小玉忽然，“宋师兄竟然学会了冰霜屏障！” 江寒夜不知小玉在说什么，不由得抬头好奇的看了她一眼，只见小玉神情有些严肃，又有几分迷离，模样甚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