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以头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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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喜儿着急,就听小厨房的棉布帘子“唰啦”一声,一个人影“腾”地窜了出来,正正和喜儿撞了个满怀。 “啊,福……”,没等恕罪二字出口,如谧早已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喜儿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苦笑摇头无奈地想着:咱们这位福晋啊…… 如谧奔到院门口,只见秦嬷嬷早指使一堆人带着披风手炉等物候着,旁边还备妥了宅中行走的软轿。 看见这个阵势,如谧疾奔的步伐,随着心中一凉,蓦地慢了下来。 “福晋,爷气得不轻,您可得好好劝慰呀!” 秦嬷嬷看主子远远地过来,正要高兴,却见她竟减了速,显是失了心气,想要放弃了。 打小看着主子长大,秦嬷嬷对她的脾气可是深知道的。近日里好容易主子与爷好上了几天,若是今日这心结一结下,还不知道几时能再解开。 “福晋,奴婢已遣了人缀着爷去,想是尚未走远。不管是误会了些什么,今日总要说清楚方好啊!” 说话间,秦嬷嬷已是带着众人迎了上来,一层层地替如谧穿戴严实。 “福晋……” 秦嬷嬷絮絮地劝慰了许多话,直到把如谧塞进轿子,嘱咐着抬轿的粗壮婆子们一定要赶得快些。 “秦嬷嬷!” 一直静而无声的如谧此时忽然开了口。 “爷往哪儿去了?” “……福晋,奴婢也不知道,只遣了奴才远远地缀着。您快些赶去便是,路上自有奴才指路。” “……” 不理如谧瞪着她的目光,秦嬷嬷索性冲着抬轿的婆子们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 如谧坐在轿中,心头如火烧油烹。 他往哪去了? 如果是前院书房,她将会多么的高兴? 如果是后院小妾那里,她应该就此放弃吗? 如果是外宅……她追得回来吗? 两人抬的轿子,再赶得急,速度也是有限。 如谧甚至不知道,她是希望这轿子走得快些,还是走得慢些。 她想要什么? 她想知道什么? 她想证明什么? —————————————————————— 越走越慢。转过路口,胤禟甚至停步片刻,看着前方明亮的灯火,似乎不想再迈进一步。 “爷?” 身边的赵德瞧他行色不对,小心地凑上前来,探询一声。 “哼。” 一声冷哼,胤禟袖子一甩,大踏步地前行。刚近院门,便被里里外外惊喜的声音殷勤地迎了进去。 完颜氏当然更是喜不自胜,急急招来最新网罗的丫头,纤纤素手,给爷送上蜜韵回甘的潮汕功夫茶。 —————————————————————— “福晋?这是福晋的轿子吧?” 风夹着散落的雪花,夜间视物,总难清晰。 迎面一人仓促奔来,拦了轿子,急急同抬轿的婆子说道:“快,爷往樱院去了,呼哧呼哧……” 樱院? 那是完颜氏的院子。 果然,他还是抱小妾去了呀? “停轿!” 轿身一顿。 “福晋,爷一路上频频回头,一直在等您追上前去啊!” 秦嬷嬷派的人,最是妥当,该怎么说该怎么做,早就交待清楚了。 只是没等她指挥着抬轿的婆子继续赶路,如谧早从暂时停驻的轿子里跳了出来,看着她的眼睛。 对上主子的眼神,那婆子满脸急色,毫不作伪地说道:“福晋啊,奴婢一路上眼见着爷越行越慢,站到樱院门口还停步不前……他……他在等您去拦住他啊!” “咣啷啷啷……”铜制的手炉被随手甩在地上,兜风的披肩也顺手扯开,由着它随风远去。 “嗒嗒嗒嗒……”除了过耳的风声,院子里便只剩了如谧急急的脚步声。 我怎么这么傻?! 他都回来了!!!! 他都回来了呀! 如谧一直都知道自己是浅薄而愚蠢的。或者盲目的自信;或者盲目的悲观。所以她才会在胤禟被人勾引的时候,强撑着在厨房等他回来;所以她才会在胤禟频频回头的时候,拖延着不愿向前。 她还想让自己的愚蠢持续到几时? 绝不再犯相同的错误。她第几次对自己这样说,又第几次重犯了? 不是自己心心念念想着,既然爱了,就绝不撒手,抢着夺着,也不能任他远离的吗? 傻瓜! 他都回来了呀!!!! —————————————————— “滚开!” 西院统齐只有两房人,如谧径向着灯火处去,待走近时,又听见丝竹之声,循着那股喜气,很容易便寻到了。 院门口的奴才被福晋的邋遢相吓了一跳,拦是不敢硬拦的,只好赶紧着进屋回禀。 事实上,那些奴才也个个精灵,他们巴不得福晋就这般在爷面前闹了开来。爷最不耐烦的便是这些拈酸争宠的放肆举动。若眼前这位不是府里的嫡福晋,怕早就被爷处置得渣都不剩了。 “哦?” 胤禟自到了此处,便一直半闭着眼,歪靠在炕上品茶听曲,在暧昧的灯光中听完颜氏有一搭没搭地说着些风闻笑话。 听见下人两股战战地回禀,说福晋到了——还拦不住!——胤禟吊起眼皮,眸中闪过一线精芒。 捏起泡茶丫头的手,柔软嫩滑,手感不错。 “你这丫头选得不错,给了爷吧?” 不等完颜氏答话,那丫头早已是“嘤咛”一声,被扯进胤禟怀里,手中的紫砂苏罐“啪啦啦”碎在地上,炕桌上的白瓷吊钟杯也翻在一边,还要靠完颜氏伸手去扶了起来。 如谧硬闯进门时,看见的便是这么一幕。 胭脂,原来是这么来的。 “爷,梦萝有要事回禀。” 垂眸,行礼,声音冷静。 呵,若早知道是这样一幕,她才不会来自取其辱。可既然已经站在这里,总要有点话说才好。 “哼。” 胤禟斜了她一眼,冷笑一声,加深了口中的吻,手上的动作更加狂肆,直捏得怀里那丫头浪然出声。 如谧不再言语,也不抬头。她只是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等着。 不管之前下了怎样的决心都好,让她亲眼面对这样的场景,始终只能觉得自己是场笑话。 她甚至希望他索性来场真人表演,给她开开眼界。 自此,与君决绝。 多么省心啊。 胤禟怀里的丫头,显是精心预备下的,听见不再有其它动静,便伸长玉臂,开始实践她学过的动作。
旁边的完颜氏看得心底直哭。 她千算万算,也算不到最烦西院的福晋居然会跑到她屋里头来抢人啊!以后再调教丫头,可一定得教她们学会看眼色,这当口,不是给福晋添堵嘛!她可还要在这后院混呢呀! 一边是爷,一边是福晋,明知道爷今儿脾气不好,完颜氏只好在心里求神拜佛,祈祷福晋没注意到她的存在。至于这不懂事的丫头,万万是不能再留了。 “啊——爷?” 正当完颜氏提心吊胆的时候,胤禟却忽然一把扯了他身上那不懂事的丫头下来,狠狠地推到一边。“稀里哗啦”,置在一边的茶台直接被带翻,连茶水带炉火,泼了那丫头一身。 “你调教的好丫头!” 胤禟径直走向如谧,一把扯了她就往外走,只留下难掩怒意的这一句冷语。 完颜氏恨不得以头抢地。早知如此,她刚才早早出言教训不就好了吗?这下子,可是把两位主子都得罪了! 此时的如谧,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呆呆地随胤禟拉着,踉跄而行。 胤禟只是大步前行,觉得身后的如谧十分拖沓,怒而停步,转头便要喝斥。 此时正行至厅中灯火通明处,胤禟声音一滞,上上下下打量着如谧,接着长臂一伸,把她抱了个结实。 “来人,添炭!把这院的炭炉都给爷拿过来!” 打横抱起如谧,径在厅中最近的一张椅子上坐了,胤禟把如谧跑丢了一只鞋的小脚握在手中,又解了扣子暖进怀里。 “人呢!拿爷的披风来!” “你又哭什么!” 如谧不答,却是攀上了他的颈项,抵着他的额头,用唇蹭着他的,口中喃喃不清:“Iloveyou…Iloveyou…I…Iwillneverleaveyou…never…” 泪水糊了胤禟一脸,他却轻启薄唇:“Iloveyou…?” 胤禟只是疑惑地跟着重复,如谧却在听清之后定住了身形。 看见如谧双目放光的怔愣注视,胤禟笑了:“Iloveyou.” 看见在自己厅中拥吻的两人,完颜氏只觉得眼前一黑:谁能告诉她这究竟是什么状况啊?! 樱院的一帮奴才也绿着脸聚在此处,眼巴巴等着她拿主意:这么多的炭炉,还有披风皮裘,这状况,咱究竟是赶紧送上去,还是先等着啊? “都愣着干什么呢!” 完颜氏哭了。明明瞅着爷兴致大好,以为总得先亲热一阵子的,咋俩人刚腻乎不过片刻,爷就又吼起来了呢? 她要是不在场多好呀,现在衬得跟她故意不给送炭取暖似的。她冤啊! “我不喜欢这儿。” 如谧勾着胤禟的脖子,十分委屈地小小声哼咛了一声。 拿皮裘包起如谧,正往她怀里塞炭炉的胤禟听见这一声,翻了个白眼赏给完颜氏和她那帮碍眼的奴才,压了火气低声问如谧道:“你的奴才呢?怎么这样子就出来了!” “我半路从轿子上跑下来了……轿子太慢……” 想到自己下轿其实是想一个人在冷风下往回走,好衬托一下自己的悲剧情绪,如谧小脸一红,心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