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都虞司郎中

    胤禟却把这脸红理解成相反的意思，流溢出一抹得意的笑颜：“哼，你不是嫌弃爷嘴上的胭脂吗，还追来干嘛？瞧瞧，爷这会儿可满嘴都是胭脂，也不知已被你吃下去多少。”

    如谧心虚理亏，哪里还计较得了这些？只把头埋进胤禟怀中，任皮裘把自己捂了个严实。

    胤禟以为她是怕羞，只得意地嗤笑两声，便抬起头来问道：“福晋的奴才到了没有？哦，赵德啊，你去把爷的轿子传来。”

    眼睁睁瞧着爷跟福晋低语几句，先前的火气竟散得一丝儿不剩。完颜氏这心里头啊，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看看旁边贴身丫头手里捧着的鞋子，完颜氏一琢磨，便接了过来，恭恭敬敬地送上前道：“爷，福晋的鞋子想是之前心急跑掉了。容奴婢替福晋穿上。”

    说着，完颜氏就要往俩人脚底下跪，好亲手伺候福晋穿鞋。

    “嗯？好。”胤禟瞧了完颜氏一眼，应了一声，便顺手接过鞋子，转头对如谧道：“瞧你，大冷的天儿，连只鞋都穿不妥，这要冻坏了，你可就成个跛脚福晋了。”

    一边说，胤禟一边把如谧已经捂热了的脚丫子从自己怀里抽出来，捏巴两下，亲手替她穿上鞋子。

    如谧十分不好意思，小身板扭啊扭啊的，道：“嗯……回去啦……都是你，刚才拽着我走得急，就是在门边踢掉的，哼……”

    胤禟瞧着她那散乱的发髻和被风吹红的脸颊，半是疼宠半是戏谑地道：“嗯，你这一脸的邋遢也是爷拽的，都赖爷了，呵？”

    如谧晃晃头，翻了翻眼珠，把小脸向外一扭：“哼，哪有邋遢！”来了个死不认账。

    “嗤，要不爷让人拿铜镜来？”胤禟眉头一耸，也不真与她计较。

    “哼～”如谧拿已经乱糟糟的脑袋当小锤儿，闷闷地撞向胤禟胸口。

    “咳，咳，你要爷的命啊……”

    “唔……”明知道胤禟现在身体已经相当强健，如谧勾着他的窄腰，在他胸口的花纹上轻啄一下：“叭，现在没事了吧？”

    “嗤……”胤禟赏她一对白眼珠，眼角却是笑弯弯的。

    完颜氏亲眼看着两人的互动，心头惊诧不已。爷的脾气，怕是没哪个女人比她更清楚了。素来的吃软不吃硬，而且最不耐烦女人恃宠生骄。

    可眼前，赖在爷怀里翻白眼的女人算是个怎么回子事情？她居然让爷亲手给她穿鞋！

    就完颜氏所知，爷对嫡福晋的要求比对其他女人还要高上许多。照福晋过去的表现来看，如果换作个某姬妾，根本不会惹得爷那般不快。因为如果只是不讨喜的姬妾，最省心的法子，打发了得了，一劳永逸，何苦留着碍眼。

    同样的道理，眼前这般宠法，即使放在爷一时最宠的姬妾身上，都嫌太过了，爷又怎么可能会如此当着众人的面，对福晋这般娇纵？贵为一府福晋，若再得了爷如此偏疼，那以后府里还不反了天，让其他姬妾还怎么生存哪？

    她和兆佳氏被禁足，其间的缘故本来大家都心中有数。爷那边闹了意外，十有八九就是刺客。这么大的动静，府里因此而处处严谨，自是再应当不过。

    可为什么只短短月余，爷与福晋竟能好至今日这般，究竟是福晋使了些什么手段，还是爷与那齐都统又达成了什么协议？

    当朝内眷共举为偶像的人是谁？莫过于齐都统的夫人瓜尔佳氏。想她以一继室身份后来居上，独霸了都统府的后院。其间手腕屡屡令人叹服不已。福晋虽然自幼骄纵，未尝学得乃母手段，可她身边却有个秦嬷嬷，若是福晋真肯处处听从秦氏的建议，能有今天，也未算得出人意料。

    至于齐都统，他那贪婪的性子，在皇上面前也是挂得上号的。正黄旗下诸多事务，自他手中一过，总不免要雁过拔毛。这其间若是经由九阿哥手下商号过上一遭，自然大家各有好处。齐都统偏宠嫡女满朝皆知，若他借由此替自己女儿谋些疼爱，当然是在情理之中。

    不论这中间的因缘为何，完颜氏千般猜测，心中最想弄明白的却还是一点：自己今后的日子，该如何在府中立足。

    以前福晋不爱管事，又不懂得讨爷欢心。她完颜谨霞虽然只是个不曾入册的庶福晋，却在这后宅当中隐然成势，不仅府里人人敬重，连着娘家人也对她寄望颇深。

    可自从福晋管家，自己辛辛苦苦营建的势力瞬间消弥，虽说积威仍有残存，却只流于浮面上的礼节，想做些什么事情都不免阻手碍脚。其实完颜氏本人倒不曾贪墨府中银钱，她只是借那些奴才们的贪欲，好控制他们，增加自己的影响力而已。

    如果说后宅这一亩三分地里，还只是些芝麻绿豆的蝇头小利，那娘家那边可就是桩大麻烦了。

    完颜氏的娘家在内务府腆居一隅，却偏偏儿的与凌普凌总管不对付。那凌普不仅是总管内务府大臣，还是当朝太子乳母的夫婿，在内务府，可谓是只手遮天的角色。

    完颜氏的阿玛完颜王塔位居都虞司郎中，掌管着宫禁武职。这种位置，素来最得君王信任，却也最获猜忌。是以王塔一直小心谨慎，不敢与任何一方过从太密，以免惹祸上身。

    完颜氏是庶出女，以她阿玛的地位官职，她要么嫁入高门做小，要么就同样在内三旗包衣中选个低微些的夫家，嫁过去做正室。

    当年完颜氏做宫女的时候，一门心思只想当好了差，求阿玛通些门路把她早早放出来，嫁一户平常人家做个管家主母，也算女儿家觅得一处好归宿。

    可惜最终阿玛的安排却是如此。不为别的，只为在周旋各方时多一个支点，或多或少能从九阿哥处借得些势，求取多一分的平衡。

    完颜氏只是个女儿家，脑筋却还算灵光。在宫中当差日久，有些事情蒙蒙胧胧总会知道些许。

    九阿哥不是皇上看重的皇子，他的心素来在商海而非朝中。非止如此，连着宜妃娘娘和五贝勒，也都没什么野心，只一门心思地守好着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