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应许（五）
“你太放肆了。墨丘利。即便是你的父亲，也没有质询我的权利。” 天后朱诺漫不经心地说道，语气和缓，显然心情并不像别人以为的那么坏，虽然刚才墨丘利的态度真的很不恭敬……奥林匹斯最尊贵的女神抬起双手，从白色的大理石柱林中投射下来的柔和天光完美地显示了那双近似于无瑕的造物，手指细长，指甲晶莹，细腻的皮肤上看不见一丝粗糙的痕迹，如同月光一样皎洁，只有在掌心有着象征着生命的浅淡血色，唯一的遗憾就是对于女人来说过于清晰的骨节，不过非常符合主人同样不怎么温和善良的性格。 几只孔雀昂首挺胸地从墨丘利面前走过，它们翠绿的羽毛上金色边缘的眼睛状点缀犹如冰水一样地惊醒了年轻的神祗，他抿了抿嘴唇，开始思考如何挽回先前的错失。 “嗬嗬，很可爱不是吗。”朱诺向身边的侍女道，侍女立刻会心地微笑起来，她们无不面目清秀，而且非常矜持，即便是露出笑容，也带有着冷漠的气息：“墨丘利，几百年了，你变得越来越无聊，我几乎都要忘记你有多么的有趣了，所以这次我宽恕你的罪过。至于你的朋友……我保证他只有得到比他期望的还要多得多的东西，或者说，你认为作为众神之父，天空与大气的主宰，朱庇特神惟一的妻，女性、婚姻和母性之神，会是一个剥夺属于胜利者的荣耀与赏赐，背信与吝啬的存在吗。” 是不会，您只不过惯于让别人乖乖走进您设置好的圈套而已，例如大力神，可怜的赫拉克勒斯，本来可以得到一个很不错的神格，结果您却建议朱庇特让他自己挑选，结果那个笨蛋就挑选了一个最大的——属于北欧春之女神伊童的，弄得不男不女，尴尬的几百年不敢见人……墨丘利腹诽，不过他很识趣的借着朱诺千年难得一见的宽容行了一个十分恭敬的礼，：“请奥林匹斯最美丽的女神宽恕我的失礼。”他直起身体后诚恳地说：“但是还请您谅解我先前的莽撞，因为您的丈夫，我的父亲，伟大的朱庇特神在很早之前就慷慨地允诺了我的请求——而且洛基也已经展示了他的实力，他完全有资格成为奥林匹斯山的一员；而且对于奥林匹斯的神祗们来说，有着新的力量加入也是一件难得的好事。”他又很认真地叹了一口气，：“您看，我以为在弗罗拉打开奥林匹斯的大门时，我就可以邀请新的奥林匹斯神出去一起到人世间挑选他将来的祭司，或者考虑他神殿的式样与位置了，谁知道他居然在前一个晚上就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居所去了呢。”而且……墨丘利捏了捏自己的腰带，里面一个坚硬的东西无时不刻提醒着众神信使曾经的背叛与痛苦。 “墨丘利，”朱诺摇动自己手里宽大的羽扇，锐利的双眼微微闭起，向后靠在自己宽大舒适的座位上，：“你不应该是个执拗的孩子，为何这样执著于一个半神？要知道，即便是一个婴儿也不会被允许向神祗挥舞拳头，因为重要的不在于力量的强弱，而是他是否还抱有对于神祗的尊敬——即便最微小的缝隙也会毁掉一块完美的祖母绿，神祗的尊严不容诋毁。即便是最宠爱你的朱庇特神也不会轻易饶恕你一在而，而在三的冒犯……不要说话，墨丘利，不要打断我的话，看，作为你名义上的母亲，我制止了你第二次的错误，也让你能够逃避应该得到的惩罚，你要懂得感恩。好了，作为报偿，现在你继续安静地听下去吧。” 朱诺走下宝座，她黑色丝缎的长袍拖在身后，袍际缀满了星辰一样耀眼的宝石，比墨丘利更加高大的女神在低着头的年轻神祗身边来回走了几步，伸出手按住他的肩膀：“是为了洛基吗？那个属于敌人的洛基……狂妄无礼的火焰之神，虽然他的消亡并不是经由我们造成的，但你一直对此耿耿于怀。所以才会那么看重那个“洛基”……”她加重姓名的读音，“你一厢情愿地将你的友情无条件地倾泻到这个只是有着同样名字的半神身上，为他谋划，为他隐瞒……为他争取最大的利益与最小的损失……不要说话……你甚至为了他没有丝毫考虑过你兄弟的心情，是的，我承认，马尔斯的事情是我的错误，我太软弱了，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个孩子的骄傲或许比他的安全更重要……当然，我也知道，他确实是个不怎么讨人喜欢的孩子，但是，他和你一样，是克罗诺斯的后裔！你不能为了一个外人，将他的尊严全部践踏在众神的脚下！……对你来说，这或许有些不公平，但马尔斯绝对不能成为一个半神的衬托，我不想看见我最爱的孩子因为我的失策而蒙受耻辱。墨丘利，这不是天后朱诺的命令，而是一个母亲的要求。” 虽然与之前一样低沉平稳，但是空气的激烈波动已经说明了朱诺的心情已经不再平静，墨丘利艰难地呼吸着，他没有再说话。 朱诺慢慢平静下来，放开了年轻神祗的肩膀，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刚才因为主人的激烈心情而四处躲避的侍女连忙回到原来的位置，以免让奥林匹斯最尊贵的女神再次引动那可怕的怒气。 “除此之外，我还要说依据，墨丘利，你有想过，洛基是否愿意成为奥林匹斯的一员？” “当然！”墨丘利毫不犹豫的回答，怎么会有人不愿意成为神祗。 朱诺天后将羽扇挡在面前，笑了起来：“墨丘利，我可爱的孩子，看来你并不是那么了解你的朋友……他显然有着更加重要的东西，比他自己更加重要。确实，对于他的想法居然能够和我一致我也很意外，但这是真的，洛基并不想成为新的神祗，或者说，这并不是他最想要的东西。” 看着茫然的墨丘利，朱诺伸出了细长的手指，：“假如你还是不愿相信的话，就去亲自问问他吧。问问他真正的愿望，我相信他不会对你隐瞒。……还有，我不认为他会喜欢曾经属于哪个洛基的东西，我赠与他的，是属于曾经的光明之神——巴尔德的。”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