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98年的马芸
很快，时间就到了六月。 朱凯坐在车里，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树木和汽车，想着现在马芸的近况。 1997年初，在得到外经贸部进京成立华夏国际电子商务中心的邀请后，马芸决定放弃华夏黄页。外经贸部给了华夏国际电子商务中心200万元启动资金，还说给马芸他们30%股份。 马芸很兴奋地从杭城带了5个兄弟北上，6个人租了一个20平方米的房间，连续苦干了15个月。净利润做到了287万元。事情做出来了，但马云他们的股份在体制内却很难落实。 “我们那时候就拿几千元一个月的工资，其他什么也没有。”这是马芸的原话。 马芸现在在杭城而没有在京城，这让朱凯猜想，现在的马芸应该已经对外经贸部的承诺失去了信心。但还没有决定辞职创业，而且，现在的马芸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创业目标。 第一次创业的项目海博翻译社失败的经历至今影响着马芸，直到99年初，对外经贸部实在绝望之下，马芸才带着他的几个兄弟回到杭城创业，成立了阿狸巴巴。 现在的马芸，留在体制内的想法已经很淡了，这让朱凯看到了说服他的希望。 很快，朱凯的车就到了杭城，朱凯让司机在一旁等着，他给马芸打了个电话。 “喂，我是马芸。” “老马，我到杭城了，你来接我下呗。”朱凯笑道。 电话那头的人有些惊讶，说道：“这么快？好好好，你在哪？我这就过来。” 朱凯笑着说：“算了吧，还是你告诉我你在哪吧，我过来找你。” 马芸很快报出一个地名。 朱凯让司机去路边找个人问了一下，知道离他们这不远。于是，汽车便向那里驶去，没过多久朱凯就到了。 朱凯一下车，就看见了那个他无比熟悉的脸庞。现在的马芸梳着三七分，穿着一件白衬衣。要不是他那比较鲜明的脸型没变，朱凯都不一定能认出来。 马芸和朱凯对视一眼，马芸笑道：“你就是小米化纤的朱凯吧，啧啧，还真年轻，今年多大了？” 朱凯也是一笑，说道：“今年十八。” “十八啊！”马芸一惊，他还以为朱凯起码也得二十以上呢，没想到才十八岁。 “来来来，进来说。”说完马芸就带着朱凯往一个院子走去。 走了进去，马芸给朱凯倒了一杯茶，对朱凯说道：“老弟，那天你通过黄页那边找我时，说真的，我真的吓了一跳。” “怎么了？”朱凯不解地问道。 马芸笑着说道：“我不是97年就从那里退股了嘛，还分到了十万块，那天我还以为那边反悔了想收回那笔钱呢。我这一年多来早就花光了那笔钱，那还有钱，你说我慌不慌？” “老马你去年就在华夏黄页退股了？”朱凯很惊讶，他还以为马芸是在99年创立阿狸巴巴时才从那里退股的呢，所以才让杨远鹏通过黄页联系马芸。 “嗯，这不是去外经贸部了嘛。”马芸说道。 “说到这个，老马，在外经贸部感觉怎么样？”朱凯好奇地问道。 马芸摇摇头，说道：“这么说吧，体制内的老毛病。” 朱凯顿时了然，他从马芸这句话中也听出了马芸的不满。于是说道：“怎么样，有没有兴趣重新创业？我来投资。” “创业？你投资？”马芸有些意动。他对外经贸部其实早就不满了，但一直没有打定决心辞职。他这次回杭城，除了看看父母外，也是为了向一个“军师”征求意见。 那个“军师”就是马芸的妻子张莹。 正在马芸思考时，妻子张莹提着一篮子菜回来了。看到朱凯，明显一愣，询问马芸道：“老马，这是？” 马芸介绍道：“这是朱凯，你叫他小凯吧，是我苏南那边的朋友。” 张莹露出微笑，对朱凯说道：“既然是老马的朋友，那等下就不要走了，就在这吃饭，让你尝尝嫂子的手艺。” 朱凯正准备说话，没想到马芸就抢先说道：“先别做饭了，我跟你说个事。” 正在摘菜的张莹说道：“说吧，什么事。” “我想辞职。”马芸说道。 张莹摘菜的手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了马芸一眼，说道：“那你想去做什么？” “创业！我要做互联网。” “互联网？”张莹想了一会，才说道：“你既然想好了就去做吧，我永远支持你。” 马芸得到妻子的答复后，又询问朱凯道：“老弟，我问几个问题，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不然我或许依旧会创业，但我可不会接受你的投资。” “老马你说。”朱凯说道。 “第一个问题，我要带上我还在京城的几个兄弟一起，你同意吗？” “没问题。”朱凯爽快地说道。他知道那几个人，就是未来阿狸巴巴的十八罗汉其中几个，也都是很有本事的人。 “第二个问题，我如果选择了一个几年甚至更久都不见回报的行业，你会怎么办？”马芸说完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这个问题比较重要，我希望你认真谈一谈。” “我想投资的从来都不是什么行业，而是你马芸这个人。”朱凯看着马芸认真地说道。 马芸笑了，笑得很灿烂。 笑过之后，马芸伸出手，和朱凯紧紧握住。对朱凯说道：“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朱凯也笑了。 朱凯和马芸又谈了一会，直到张莹过来叫他们吃饭。 饭桌上，马芸端起一杯酒，和朱凯碰了一下说道：“你难道就不好奇么？我为什么会接受一个今天之前素不相识的人的投资？” 朱凯一愣，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朱凯只是觉得此行有些太过于顺利，马芸的态度有些过于亲近罢了。 于是朱凯问道：“这里面难道有什么原因吗？” “哈哈。”马芸笑道：“我在外经贸部这两年，也认识了不少苏南的朋友。 得知你要过来，我就跟一位苏南的朋友打听了一下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对于这个，小凯希望你别介意，老哥我这不是求个心安嘛。” “没事，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做。”朱凯回了一句，又问道：“老马，能告诉我你苏南的那个朋友是谁吗？他给我说了好话，我回去得好好谢谢人家啊。” “嗯，都是一个地方的，你应该认识。他也是深泽的，做酒店，叫李鸿图。” “哦，认识，怎么不认识。”朱凯说着，内心却愈发疑惑。李鸿图究竟想干什么？算上石林那一次，就朱凯知道的他就帮了两次忙，更何况朱凯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事李鸿图帮了忙。不过朱凯转眼一想，管他想干嘛，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想太多也没用。 现在的马芸可能酒量也不是太好，喝了一点酒后脸就红的厉害。 他语气感慨地说道：“我最开始做海博，说实话没赚到什么钱。后来有一次去美国给人家当翻译，那时候我才第一次接触到互联网，那是比尔带我去参观一家互联网企业。 从美国回来，我就打算做互联网，我去京城见张曙新，他当时给了我很多帮助。 后来95年就在杭城这里做起了华夏黄页，刚开始几年赚了几百万，然后杭城电信也开始做这个。没办法，我就把公司卖给他们，换了百分之二十几的股份。 去年初，外经贸部给我发来邀请，让我去做华夏国际电子商务中心，给了一点钱。当时说好给我和我几个兄弟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于是我们几个人就在那苦干了一年多，钱也给外经贸部赚了几百万，但外经贸部却不肯给我们股份。小凯我跟你说，别看我混得怎样怎样好，但日子却还是过得紧巴巴的。 其实我在外经贸部拒绝给我股份后，就有了自己创业的打算。但我没有敢去做，我还有跟我一起去京城的六个兄弟，我不清楚他们的想法。 当时走的时候说好了，我带他们五个人去的京城，那就要带五个人回来。 说了这么多，还没谢谢你小凯，还能看得起我马芸。” “马哥你喝多了，没有的事。”朱凯也是感慨道，马芸在成立阿狸之前，确实过得不怎么样，好在，老天在他人生的后半程，给了他一场轰轰烈烈的富贵。 朱凯说道：“马哥你也不要太看不起自己，你在94年就接触到了互联网，还成立了华夏黄页，算得上互联网行业的精英。就算是现在偶尔一次失意，也没有关系。” “不说这些了，小凯你给句话，能投多少，我们合计一下这个股份的事。”马芸很干脆地拒绝了朱凯的安慰。 朱凯一笑，看得出，现在的马芸已经越来越接近后世那个挥斥方遒的马总统了。朱凯说道：“我这边是以小米集团旗下的小米投资公司来入股，资金的话，我可以出3000万。” “3000万？”马芸很吃惊，他本以为最多也就是几百万了，没想到是三千万。 马芸对朱凯说道：“小凯你没说错数字吧，你就这么放心把这么多钱交给我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 “我说了，我投资的始终是你这个人，我相信你马芸能带给我回报，就这么简单。”朱凯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