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尴尬
师兄语塞，整个眼眶几乎是颤抖到模糊的瞧过来，我却也不知该是如何，便让那位宫娥起身。 “玄昊，你......啊，小仙拜见玄昊帝君。” 扑通一下，我这位招抚了我许多日还想要招抚我一世的师兄便是利落的跪倒在我面前，我是真心不知如何能保护他这一颗自尊心的周全。 “师兄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师兄，额，我虽然是在天宫做了个帝君，但依旧是须臾山你的小师弟啊，你这又是干什么羞煞了本尊了。” 完了完了，我这张破嘴，怎的就能满嘴跑来跑去都不走一下脑子，这会一句“本尊”出来，师兄更是一脸的惊愕，直直瞧着我。 “玄昊，难不成你就是......” “不是，我刚才是脑袋糊涂了，想说本帝君，一股脑说成了本尊，许是方才在太上师叔那里听他这般自称习惯了吧。” 我捏了一头的冷汗，可是万万不能被九师兄知道我就是那位在昆仑山臭名昭著的东荒梅府玄昊尊神，不然怕是这补天石我是拿不到手里了。 “额，师兄，快，我扶你起来。” 我甩甩手随意打发了那位小宫娥，她却是一脸要哭的神情，怕是知道自己是做错了事情但却不知错在何处，怕我怪罪吧。 我双手将师兄扶起来，他却是一脸正经朝后面退了退。我瞧着这情形不是很好，看来还需要早些把石头拿到手里才好。 “额，九师兄啊，方才你说你已经将补天石拿到了？是不是也可以交给师弟我了。” 他还是呆若木鸡的瞧着我，彷如机械一般地将补天石从袖中取出来放在我手中，还晃晃的对我说了句怠慢。 “额，师兄啊，之前你不是说想要回到须臾山重振师门吗？你可还是决定要去？” “恩，我想了想，如今四海太平，我还是守着师门比较好些吧。” “唔，那就辛苦你了。你且放心去，有什么困难和需要的，只管和我说就是了。” 我笑着拍拍他肩膀，他却是像魂被吸走一般的扯着rou笑了笑。笑过了，我本是想带他去我的府上喝杯茶，吃点点心见见公玉什么的，他却是一一婉拒了，只说是想紧些回到须臾山重振师门。 我瞧着他既然是这般的决心，我倒也不好让他再在我这六重天耽搁几日，倒也是难以做到盛情难却的那一步，便由了他去了。 如此这般，怕是不出千年，那仙山须臾就能再现弟子满堂的盛世了。 眼下将九师兄好生送走，补天石也握在手中，便不得不回一次太极阁，向两位师叔好好请罪。可是一心的惶恐走到太极阁前，却已经大门紧闭，门童说是两位师叔最近身子太过倦怠，谁也不见。 所谓的谁也不见，怕是正是不想见我吧。如此这般，我当真是做错了吗？当真应该由着那天帝把我的一身修为炼成丹了？ 满心懊恼，一股子火憋在嗓子眼，难受得紧。走到六重天也不想进去，想了许久，忽而想去青城走一走，理由倒也是没有一个，只不过那般能顺心些罢了。 当初北荒君主联合众部族去天宫寻我麻烦时候，青罗灌是半分薄面都不曾给他过，如今事情终究是被我搞得一团糟，这青罗灌怕也正是在风口浪尖上。 想着想着，就在结界口久久不想进去，却也不知道那小狐狸是否能应付得来，万般放心不下，便隐了身踱进去。 依旧是那般民风淳朴风气和顺，做生意的小仙多了起来，以往那些破旧的房子也多多修缮，国泰民安，这便是说青罗灌的百姓是打心里认可了青城中的那位小狐狸。 走不几步，却是分明瞧见了两三个蒙着头的小仙在卖果子，用神一看才发现正是狸族的难民。当初天帝一道天旨将整个狸族灭族，此时却见得他们几人在青城前摆着小摊与其他百姓甚是和善的买卖着，旁边还贴着天族悬赏狸族残党的老旧布告。 不管是君王还是强势的部族，怕是都不如寻常百姓那般宽容和善吧。 此时慢慢踱步已然间到了青城的大门口，还是止住了脚步。我本就是挂心不下这只小狐狸，才下来瞧一瞧，如今见到此番国泰民安的太平景象，也算满足。 回头见，却是瞧见她端端立在我的身后，一张端庄的脸对着我，身上是一身朝服。 “你们两个，帮本君把绿泽喊出来吧，我要带他去西边瞧一瞧，那边的农田似乎出了问题，我想着绿泽能解决。” 我隐着身形，就立在她的面前，她此时一双润润的眸子透过我使劲的望进去，随着那位侍卫愈跑愈远。 我会心笑了笑，却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要现了身与她叙话，她瞧着如此得心应手，怕也是付出哪般之多。 “女君，您还是在一旁歇歇吧，退了朝您就要出去，衣服都还没换呢。” “奥，这不刚从天帝那处回来嘛。天帝今天是对我震怒一番，说我们青罗灌没有团结北荒其他的部族一同去天宫，所以要降三年的大旱来惩戒。我与绿泽就想着赶快些去看看那边种的庄稼，如何能保住收成。” 她竟能说的这般漫不经心。 “女君也是辛苦了。我们能有女君这样的君主也是好福气，玄昊尊神是咱们青罗灌的尊神，咱们自然是要护着的，不管天上如何惩治，咱们青罗灌都是知恩图报的好汉，绝对不会埋怨您的。” 此时我就立在那处，满心的愧疚。就是那一时间的失神，我竟然连累的这般多的人与我一同受罪吗。 “青鸿，小丫头，苦了你了。本尊不会让你为难的，从明日开始，应龙会每周来青城降雨，保你青罗灌丰收。” 我抬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却在碰触时化成虚影穿过去。 “恩？我怎么感觉，玄昊尊神在这里。你们刚才见到他了吗？” 小狐狸向后一退，左右的寻着。我心头一颤，许是此时法力不足，怕是要露出端倪了。 无奈也只好在她一声声的唤着中，转身离去，却在青罗灌结界外，心头一紧，双腿一酸坐了下去，心酸的厉害。 “你是在怀疑自己做的这一切究竟是对是错吗？” 我心头一惊，几乎头上的头发都竖立起来，左侧与我讲话的，狐帝？ “狐帝，你......” 他笑笑，在我身旁坐下，手中捧着树莓，递给我。 “其实我们都会犯错不是吗？你此时这般难受，不过是因为过去的万万年，对与错都是你自己衡量。如今你身边的人越来越多，你越想去保护他们，他们越是受伤，这才让你对自己究竟是对是错产生了怀疑，不是吗？” “本尊是九州八荒唯一的尊神，对与错，不需要别人来衡量。” “是啊，你是尊神，不论你做什么，都不会有人能将你怎么样。但如今你身边有了徒弟，亲友，喜欢的人，你不克制自己，做错了事情就会给他们带来灾祸，不对吗？” 狐帝这番话，有极大的道理，只是如果道理能让人明白一切，那就好了。 “狐帝，你在乎的，又是什么呢？” 他冷冷的瞧着我，将一把树莓扬在地上，右手一扶，瞧见的正是他的儿女，过世的狐后，还有，狸妃。 我本想开口问他，可是却在张口时恍然一切。 “你并非荒yin无度，你想要保护你的大儿子，你的小女儿，你的后妃......” “恩，青旭如何执政我自然知晓，其他儿子如何伤神我也知晓，青鸿的顽皮，狸妃的细心都是我真心在乎的。我与狸妃都一样，为了守护这群孩子们，看起来不管不问确实在各自的位置上周旋。” 我心头一颤，一颤，又是一颤。如此说来，为了狸族与狐族不开战，为了两族都能和平相处，狸妃与狐帝......到头来还是我胡乱搀和弄得家破人亡生灵涂炭。 我真的是这般自以为是的废物，哈哈哈......我做对过什么呢？除了坚持自己所谓的对与错，破坏了别人苦心的周全，伤了无辜的百姓，爱自己的亲友。说到底，不都是我的错吗？ 我缓缓起身，狐帝还在身后出神的看着幻象中狸妃的脸，那早就被我害的炸成一片的嫩润脸颊。 玄昊啊玄昊，你究竟还能做什么？你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你觉得自己主持正义，到头来呢？是要这九州八荒都作为你胡闹的代价吗？ 魔族颠覆有我何事？天地俱灭与我何干？不过就是这天地间的定数，而我不过就是天地定数中的一个差错，又何必要一本正经的胡闹呢？ 我不想见到天宫的师叔，公玉。我不想见到冥界的阎魔，判官。我不想见到青城的小狐狸......一直都是他们宽容着我，保护迁就着我，我却要像个老大一样在他们面前自以为是，那般可笑。 此时我只想饮尽天下最烈的酒，最好是能够一股脑将我醉倒的烈酒。 东荒，梅府，空无一人，独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