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苍穹落星经》
山洞，果然够“隐秘”，就在山道边上，乃是一个还算宽敞的洞窟。 因为惊恐，曼妙少女的脸色略显苍白，头上香汗淋漓。 短短的两刻钟时间，随着灵力的快速流失，她的修为已然跌破筑基期，回落至炼气期九层。 见到她神色惊恐，云无忧柔声安慰道：“别担心，只要将化功丹的毒性化解。苦修个一年半载，你就可恢复原本的修为等级了。” “林轩臻为什么要害我？”曼妙少女轻舒一口气，心中的惊慌登时烟消云散，只剩下愤怒。 自从潜入林家，将云无忧带走的那一刻起，她就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既然连性命都不在乎，有没有修为又有何妨。 只是，她根本想不明白，自己帮林家解去覆灭之危，林轩臻为何还要陷害自己！ “爷爷乃是被林轩臻和孙家合谋所杀！”云无忧凄惨一笑，没有解释，而是说出林不归含冤仙逝的真相。 “不可能！” 曼妙少女愣了一下，然后摇着头，不相信他所说的话。 一直以来，林轩臻为人正派，光明磊落，又是林不归的独子，怎么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更何况，他现今已是林家家主，独揽家族大权，完全找不出任何理由，去暗杀一个退位的老家主。 “天真！为了利益，这些畜生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云无忧瞪了她一眼，又说道：“也是我放出的消息，说爷爷临终前，把功法武技秘籍交给了我。传言渐起，眼看林家就将覆灭，却被你给搅黄了。” 说话的语气，略带一丝愤怒。 眼看计谋就要得逞，半路杀出个身份不明的曼妙少女，不但计划失败，还要跟着她一起逃亡。 愤怒、无奈、失落……他的心情极其复杂。 “原来是你！” 得知谣言的来源后，曼妙少女的笑容有些无奈。 细细一想，她又摇头道：“你太幼稚了！那些武修强者城府极深，怎会相信坊间谣言。” 云无忧摇头苦笑，解释道：“爷爷的确将《九霄游龙诀》传给了我，林轩臻所修习的功法只是一本残卷！《惊天狂龙拳》收藏在林家禁地，龙纹玉佩则是进出禁地的令牌！” “那又如何？林家可是第一世家，戒备森严，他们也不敢擅闯吧？”曼妙少女不太明白。 “爷爷在世的时候，林家才是第一世家！”提起林不归，云无忧的脸色变得阴沉如霜，声音如冷冽寒风刮过。 见他这般脸色，曼妙少女吓得有些心慌，不再敢胡乱说话。 他吸了口气，待心情平复后，又说道：“只要我抄写几十本似是而非的秘籍，随意丢在林家大院的围墙周围，足以令那些贪婪的人疯狂。到时候，天下强者如蚂蚁般蜂拥而至，林家再如何强大，也会顷刻覆灭！” “啊？！” 听了这番话，曼妙少女恍然醒悟，抬起头，呆呆地看着他，感觉很不可思议。 无法修武的“废物”、游手好闲、贪酒好色、嗜赌成性、不学无术…… 这些，都是世人对云无忧的评价，没有任何一个优点。 可谁曾想到，这个一无是处的少年，却有超乎常人的成熟心智，极其缜密的计谋！ “对不起……” 想到自己的一时莽撞，破坏了他筹谋许久的计划，曼妙少女很是惭愧，低着头向他道歉。 “事已至此，也怪不得你。” 云无忧笑了笑，示意她不必自责，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何知道那句歌谣？和爷爷有什么渊源？” “小梦，没什么……”，曼妙少女随意说出一个名字，却突然闻到一股奇异的香气，疑惑道：“嗯，是什么香味？” “迷仙香。” 云无忧晃了晃手中的迷仙香，脸上笑容有些诡异。 “你……” 看到迷仙香，小梦登时怒不可遏，可浑身酸软，意识开始模糊，两眼一黑便昏睡过去。 云无忧急忙伸手将她扶住，把头轻轻枕在自己的大腿上。 随后，他将迷仙香插在身旁的石头缝里，喃喃道：“对不起了，我的秘密暂时不能泄露。” 迷仙香，是一种很猛烈的迷香，可以让人昏睡六个时辰。 就算是筑基期的修士，倘若未运起灵力提前做出防备，无意中吸入迷香，也一样会昏迷不醒。 …… 夜幕很快降临。 夜空恬静，漆黑深邃的天幕镶嵌着点点繁星，闪烁不止。 云无忧脖子上的龙纹玉佩，散发出若隐若现的紫色光华，使得他多了一丝神圣的气息。 “道，无名，混沌，生阴阳，清气升谓之阳，浊气降谓之阴。阴阳二气存于满天星辰，复凝为混沌本源。以神为引，以身为器，方召得无尽混沌之气……” “元神者，先天之灵也，此神无思无念，一点灵光自混沌中来，六识生则去……” 冥定状态中，他的嘴巴无意识地微微张合，吟念起《苍穹落星经》的“召星诀”。 随着缥缈的声音响起，一股无形召唤之力从他的紫府喷薄而出，穿透顶上的山峰，延伸至无尽虚空中。 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似乎与周围空间融为一体，身影逐渐变得透明，隐隐约约。 《苍穹落星经》，乃是他四岁之时，在林家藏书阁的道藏中偶然悟得。 林不归生前也曾感慨，他所创的这卷功法无比玄妙，《九霄游龙诀》与其相比，就如同小儿玩耍的把戏。 当时，云无忧并没有在意林不归的感慨，误以为他是为了逗自己开心，所以故意夸大其词，说功法乃是自己所创。 直到某一天，他翻阅一本流传数千年的《中和集》时，才猛然醒悟，《苍穹落星经》乃是封印在自己元神中的逆天法诀。 而道藏，只不过是一把把钥匙，用以打开封印。 否则，在这数千年的漫长岁月里，世间天才无数，总会有人在道藏中悟得《苍穹落星经》。 至于……这卷功法从何而来？为何会封印于自己的元神中？究竟是不是自己所创？ 十六年过去了，云无忧还是不得而知。 他唯一知道的是，《苍穹落星经》的功法不全，只能在夜晚召来天外星芒。 想要获得完整的法诀，他就须寻找世间的各种道藏，一一解开封印。 …… 不多时。 天外星芒闪烁着柔和荧光，从无尽虚空缤纷落下，快速聚拢，宛若一天涓涓小溪蜿蜒流淌，无视一切阻碍，汇入云无忧的印堂xue。 星芒进入体内，立即释放出极为纯净的混沌灵气，在经脉中潺潺而流，转化为一缕缕温润醇正的混沌元力。 不知何时，吟经声已然消逝。 此时的云无忧，脸庞上完全没了平日里的稚嫩与轻浮，更为沉熟稳重。 再仔细看去，好像他的模样已经完全改变，身体不再消瘦，五官轮廓清晰，棱角分明，剑眉星目间流露出一股儒雅之气。 与先前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沉睡中的小梦，并不能转化天外星芒，却可以吸收从他身体散逸出来的神秘治愈能量，化解体内的化灵丹毒性。 流光如箭。 一晃眼，已经过了两个多时辰。 章华山的山风依旧冷冽，摇落周围树木的枯叶，漫天飘洒，虽然显得略微萧瑟，却也别有一番风景。 此时的漫天星芒犹如九天银河倒泻，于虚空中汇聚成一条无形的滔滔江河奔腾而下，将整个山洞化作一片星光海洋，从各处窍xue汇入云无忧体内。 小梦呼吸吐纳间，也有些许星芒穿透襦裙，从各大要xue进入经脉中。 不过，混沌灵气在她经脉中经过转化，并非混沌元力，却是变成了带着阴寒气息的诡异灵力。 时间继续流逝。 汪洋般的天外星芒疯狂涌入云无忧体内，释放出大量的的混沌灵气，如长江大河在经脉中奔涌不息，转化而成的混沌元力也愈发浑厚。 只是，由于尚未开辟气海，他周身经脉略显窄小。 积蓄着如此浑厚的混沌元力，周身经脉开始快速膨胀，几乎达到了容量极限。 这个时候，他身外凭空出现一个巨大虚影。 “混沌为始，周天乃终，以天地为经络，万物之灵为元气……” 虚影盘腿而坐，左手做拈花状，右手结成一个法印，模样庄严肃穆宛若一尊上古道祖，吟念着缥缈玄奥、晦涩难懂的法诀。 玄奥法诀缥缈回荡，柔润的玄妙力量不知从何处而来，使得天外星芒汇聚成的江河慢慢弯曲，在云无忧的身外盘绕成一个奇怪的形状。 到了最后，当星芒江河停止扭曲的时候，竟似一幅巨大的经脉运行图。 而云无忧所坐位置，也恰好是经脉运行图的丹田。 在玄奥法诀的驱动下，星芒开始以大周天的运行方式缓慢流动，受到指引，云无忧经脉内的混沌元力也同时运行小周天。 经脉的膨胀度超越了极限，却在一股神秘力量的维持下，未见破裂。 过了一会儿。 浑厚的混沌元力，已经在云无忧的经脉中运行了三十六个小周天，正合天罡之数。 突然，所有的混沌元力急剧压缩，凝聚成为一股密度极大的元力流，以无可阻挡之势，想要冲开丹田处的天道束缚，开拓气海。 “轰~” 一声空冥巨响，云无忧的心神受到剧烈震荡，元神几乎溃散。 可惜，他的丹田内有着一股无形禁锢之力，将元力流尽数挡了回去，也未能开辟气海。 开辟气海失败后，庄严虚影停止诵经，双手十指连舞，结起一个个玄妙法印。 在云无忧身外运转大周天的天外星芒，受到某种神秘召唤，尽数汇聚到经脉中，快速转化为磅礴的混沌元力。 数息后，庄严虚影停止结成法印，双手放于胸前，掌心相对。 盘旋于虚空中的无数道法印，换化作一股玄妙道意，牵引浩瀚磅礴的混沌元力，电光火石般撞向丹田处，继续冲开天道束缚。 “轰~” 又是一声空冥巨响。 然而，气海依旧未能开辟。 丹田内的天道束缚，蕴藏着的禁锢之力仿佛坚不可摧，如此浩瀚磅礴的混沌元力，竟也对其无可奈何。 “唉……” 再次尝试无果，庄严虚影留下一声惆怅的长叹，便逐渐消散。 这声长叹，若有似无。 深度昏迷中的小梦，似乎梦到了什么伤心事，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悄然滑落。 弹指间，庄严虚影已然不见。 没有了神秘力量的维持，云无忧周身经脉中的混沌元力变得肆无忌惮，如怒海狂涛般暴戾翻涌。 太过狭窄的经脉，根本无法容纳如此浩瀚的混沌元力。 于是，经脉开始急速破裂。 找到了宣泄出口，混沌元力立即从经脉破裂处散逸周身，融入四肢百骸，洗刷着他的骨骼筋络。 因为混沌元力蕴含的力量太过强大，骨骼脉络被撕扯得寸寸断裂。 在摧毁的同时，一股神秘的治愈能量莫名出现，以惊人的速度修复筋骨脉络损伤。 可是，完全失去控制的混沌元力仿佛洪水溃堤，疯狂地摧毁途经之处的一切。 刚修复好的筋骨脉络，顷刻间又是寸断。 摧毁、修复，循环反复。 因此，云无忧的筋骨脉络愈发坚韧宽厚，体魄中的丝许凡胎杂质也被排出体外。 对他来说，洗筋伐髓习以为常，但非人痛楚还是无法言喻。 即便他六觉尽失，俊逸的脸庞依旧微微搐动，冷汗汩汩而流，浸湿了衣服，在身下汇聚成一片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