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闺阁亦需守军律
回到将军府的次日，懒懒的阳光爬上窗棂。 拿着伊籍的南城草图，关凤研究了大半夜，这时醒来，惺忪的倦意还未消除，便习惯性的喊了声：“晴儿”。话音一落，只见房门轻启，两个娇小的“翱凤”女兵，端着洗漱用品及衣物走进来，低头施礼，口中齐声言：“将军早安，内卫营一队奉命前来，为将军洗漱更衣。” 诧异之间，关凤抬头见二人，也认得就是这内院中的侍女，不知道啥时候成了女兵，也不知道是谁教得如此的言语。关凤起身，一边洗漱更衣，一边心中嘀咕：“这晴儿、柔儿两个家伙搞的什么鬼？”正此时，就听柔儿在门外嚷：“报！” 又搞什么幺蛾子？关凤没好气，喊得一声：“进来”，话音一落，门口闪进一袭鹅黄劲装的伊柔。 “呵呵！”看见伊柔的打扮，关凤乐了：“伊小姐，怎么这身打扮？不怕被伊别驾捉回去打板子么？” “三小姐取笑了，柔儿所有，皆三小姐所赐，别‘伊小姐’称呼，还是唤：‘柔儿’罢。”见柔儿窘迫，关凤不忍，这几月朝夕相处，关凤把她当妹儿一般。 在关凤心中，没有那么多尊卑之分，只好开言劝慰：“待几日后礼成，柔儿便是伊别驾义女，在外，我还是会叫你‘伊小姐’，柔儿也要敢于抬头扬眉，不可堕伊大人之名。” “那平日在这内院，三小姐还唤我‘柔儿’咯？”伊柔幽幽的问，似是哀求一般。 看见伊柔满眼的期颐，如同一只孤单的小鹿，在期盼一种熟悉的关爱。也许外面的一切美好都比不上关凤这里的温暖，关凤怜爱的一把抓住她的手：“嗯！当然可以，你永远都是关凤的乖柔儿，我们一起上过战场，一起经历生死，你永远都是我的好meimei！” “三小姐真的如此想？”柔儿眼含热泪，随着关凤微笑的点头，伊柔一下就偎依过来。柔儿此时觉得，关凤身上仿佛有种特别的磁力，像母亲或是jiejie。 拍了拍柔儿的脑袋，关凤笑问：“告诉我，今天怎么到处都怪怪的，你怎么穿成这样？” 柔儿听了，退后一步，站姿挺立，快速用手背拭去眼角热泪，展开乖巧的笑颜说：“这番打扮，乃婷儿jiejie所创。昨日，我与三小姐出城巡查，婷儿jiejie在府内和向将军、邓将军讨论军事，言及将军府中，应如军阵营盘。凡事令行禁止，主次有序，衔位分明；凡行动举止，无一不如战之将至……” “哦……，此举倒也有趣，是婷儿主意？”关凤只觉得好玩，随便一问。 “是向将军所筹划，本想报知三小姐，但昨夜婷儿jiejie断言：三小姐定会喜欢。故而于今晨试之。”伊柔赶紧回答。 此时，关凤也穿戴完毕，便挥退两个“勤务女兵”，随即问柔儿：“婷儿现在何处？” “一早去了君侯府，现下该是在前厅的别院里罢。”伊柔整理着关凤的裙边。 “去了君侯府？”关凤疑惑，立马想问个明白：“若是婷儿回来，唤她前来。” “诺！”伊柔边答应着边拉开窗帘，随着室内光线增强，人的精神也为之一振。关凤随即撑了个懒腰，随意活动活动手脚，若有所思，又喊住伊柔：“我想出去走走，柔儿，随我去前厅罢。” “遵命！”伊柔赶忙捧来关凤的面具。 戴上“虎面”，迎着随风飘舞的小雪花，关凤穿过内院的月门，沿着回廊走到了前院。偌大的前院，正对门庭的是关凤“会客大厅”兼“办公室”，下首转过另一个回廊就是别院，别院里的正房是“议事厅”。议事厅外，十来个男男女女的亲卫打扮的兵士分列两旁，可以看出“议事厅”内聚集的将官不少。 昔日的“议事厅”早就被“翱凤军”的年轻将领们改造成了一个“作战指挥部”，重新打造的沙盘硕大无比，摆在“指挥部”的正中央，三面墙上挂满了羊皮行军图，靠窗的一方，两排兵器架上十八般兵器肃杀着寒光。 看见关凤前来，门外的亲兵纷纷收刀躬身，动作出奇的整齐划一。十多个男男女女，虽然穿着各色戎装，分属各营将领，但无一例外的都在颈项上系着一条粉红色的“翱凤战巾”。 门外的异动，显然惊动了里面的人，作为上过战场的将官，薛飞、向宠、邓艾、辛科甚至关婷都有不错的警觉性。 只见“议事厅”内五人，齐刷刷站在一侧，躬身抱拳，口中大声齐呼：“见过关将军！” 刚进门，关凤就被这忽然又意外的呼喊吓了一跳，关凤没好气的嚷了一句：“要造反啊？”往前两步，众人仍抱拳颔首沉声不动，关凤又气又笑：“干嘛？没事做闲得慌的话，可以到城外买野菜去，都免礼吧！” 听到关凤说“免礼”，众人齐口一声：“谢将军！” 看着众人的一脸严肃，关凤纳闷，再看看几人，战成一列，一动不动，关凤便稍有恼怒的问“谁来说说，你们这是怎么一会事？别让我一人蒙在鼓里！” 察觉关凤话语中的不善，几人相互对视一下，随即队列中站出向宠向巨违，只见他向前一步，对关凤，拱手答：“关将军容禀！” “讲！”关凤走到沙盘的一头。 向宠挺身而立，左手推佩剑于身后，言：“自巨违（向宠字）入‘翱凤军’，掌营事，督‘左翼营’，无一不竭力尽心。巨违曾细读关将军之‘翱凤军训’，言及凡‘翱凤’者，必重其：严律、勤cao、正姿、端仪、爱民。今乃‘翱凤’成军百日之期，宠以为：强军必强营事、重军纪。关将军之训大善，可为翱凤之纲，末将所事，为其枝末细节也。然令行禁止，需以身作则！今，乃翱凤成军百日，与翱凤众将官推行军纪之风气，凡翱凤所涉之地，皆不能免，故而才有这般所为。未经首肯，巨违愿受责罚。” 听完向宠言论，关凤听了个大概明白，但仍有疑惑：“哦？未经本小……,呃……本将军首肯，便推行此法，向将军该受何责罚？” “当斩！”向宠想都没想，仿佛不关自己的事一般。 关婷在一旁着急：“此法未报于三小……关将军，婷儿之过，关婷愿领责罚！” 听了婷儿所言，余下三人，齐齐上前：“末将亦知此事，甘愿受罚！” “哟！挺团结的嘛！”关凤有种被要挟的感觉，不忿之下，心中顿起吓唬吓唬这几人的念头，便说：“虽有法不责众，本将军也不是手软之人。” “关将军，请听婷儿一言。”关婷在上前两步。 “说来听听。”关凤退后一步，半坐在沙盘后面的几案上，一副极其放松的样子。 “前些日子议得此事，本欲昨日报知将军，然将军唯独昨日不见踪影，等至将夜，才知将军行踪。本欲等将军自荆州府衙回府再禀，然将军饮酒后，兼疲惫一天，关婷不忍打扰。故与众将官言：此行乃强军良策，为不误百日之期推行，由婷儿承担罪责。”婷儿讲到此，偷偷看了下关凤，关凤面罩虎面，看不见表情，但一双眼睛不温不火的看着自己。关婷定了下心神，继续说：“关婷每日里前去君侯府问安，义父常叮嘱：三小……将军此番征战，伤病须悉心调养，将军府上事务繁多，不可凡事相扰将军，若可决断之事，凡不违大体，皆可与众人商定便是。夫人则祈望，愿将军早日捋清杂事，抽空回侯府吃顿家宴……” 关婷讲到这里，关凤才全明白。自回荆州以来，翱凤军大营自己连营门都没去瞧一眼，府中政务全扔给王甫，自己每天怕冷，谎称有事，养了个“白白胖胖”。将军府初成，短短三个月不到，万事待定，琐碎事务不少，手下这堆人忙前忙后累了个够呛。这次整顿“军纪军风”，不是薛飞等人想擅自做主，只是凑巧了关凤的心血来潮搞了个“徒步一日游”，谁都没料到天天在府上的关凤，怎会一天一夜没见着人；再有今日乃成军百日之期，不容等待；况且有关羽暗许关婷做法。想到关羽，关凤又有愧疚。这关羽还在担忧自己的伤病，可这么长时间，自己居然没去探望下君侯府，没去看看这个世界里的亲人…… 关凤动容，自己弄出那么大个家业，是因为有一帮忠心的下属，并且这些属下都处处在为整个将军府、为“翱凤军”的未来而努力。而自己呢？养尊处优、无所事事不说，还去生下属的气，而且这件事的起因，是自己的不作为。 关婷时时去探望侯府，替自己尽了些孝道，自己作为三国的一员，有权有势怎么不能有一番作为？念及此，关凤昨日“为民做点事”的劲头更增几分。“该是把自己融入这个世界了！”关凤心中暗下决心。 “既如此，众位焉有罪过？是灵玥料事不周，一则忘了建军之期；二则辜负了众将cao劳之苦……”关凤一字一句，说得万般诚恳。 “将军怎可自责？都护将军为大汉cao劳辛苦，吾等只盼能竭尽绵力，为将军分忧！”善于表达的向宠率先开言，其余人皆附和：“愿为将军分忧，在所不辞……” “行了行了！呃……你等皆是我府上栋梁，呃……大汉之年轻翘楚。将军府上整风运动……额，是叫……推行严格的军纪、军风，自然是大善！灵玥乐见其成。这个……，但凡以后所议，若须禀奏，可使关校尉随时来报，无需顾虑。这个……为天下事，灵玥身居高位，怎可有等闲之理？呃，灵玥之家人来此，当不遵营事，无须通传。”关凤东拉西扯，想和稀泥。 众人倒觉得关凤体恤下属、敢于承担，凡事都能亲力亲为，且能够听取不同意见，有做大事的气魄和毅力。 在一声声“愿誓死跟随将军”誓言中，关凤不知道自己又添了几个高风亮节的光环。 关凤此时环顾这“议事厅”，见除沙盘兵器外，就几个案桌和苇席。便想去自己前厅“办公室”，好歹那里有绒绒的虎皮席子和软软的白叠子（棉花）坐枕。 “昨日，灵玥已与荆州府衙商议，欲筹建南城。诸般事宜，正要与众位相商。众将官……”关凤的“众将官”三个字一出，就听五人一声：“在！” “呵呵！”这就如同唱戏般对答，把关凤逗乐了。 欲融入这个社会，必定要先适应这里的一切。关凤及时刹住笑声，起身迈步，莺声轻喝：“随本将军前厅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