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长舌妇人

    别人的赞叹与佩服令王老三很有些飘飘然，但是在不知不觉中他又得罪村长了。当王老三的“高论”传到村长的耳朵里时，高村长气坏了。他的内心秘密被这个外来的家伙窥视得一清二楚，王老三的宣传如同把他的伪装撕下，露出原本*裸的嘴脸。

    “X他奶奶的，早晚收拾他！”高村长暗暗发誓。

    “老头子，听到外面说啥没，你心里真有底吗，到时候该给咱的能都给吗？”他老伴儿仍然放心不下。

    “姐夫，听着王老三说的没，到时候真能多给你点好处吗？要是不能的话，就赶紧也整点，什么影响不影响的，钱是实惠货，再说也不是你打的头。”

    “别听那个王八羔子瞎咧咧，钱是说给谁就给谁的，那得按政策办事。村长算个啥，芝麻官儿都不算，人家能白给咱钱。”

    “他们爱说啥说啥，身正不怕影子斜，多给我钱，那可能吗？村里的钱都不能想花就花，动一分钱都得走账。那犊子狗屁也不懂，国家有财政纪律的，乱动一分钱，那算贪污，违法。”

    ……

    不管高村长怎么为自己开脱，也没有几个人愿意相信他，大家都宁愿相信王老三，的确也是王老三的说法更令人信服，官官相护吗，古今一理儿。

    “要不然也栽几棵树，赌那些孙子的嘴，免得他们胡说八道。”高村长暗自思索。前后权衡了再三，他决定也随大流，种几棵，免得自己太另类。

    “枪打出头鸟”这句话适合所有场合，在中国就应该恪守中庸之道。自己真是糊涂，当了这么多年的官儿，这么浅显的道理怎么给忘了。想通了之后，高村长也买了一点树苗，在园子里挖了几个坑，把树苗插了进去。有的坑里根本就不是树苗，是他从别的果树上折下的枝条，用以滥竽充数，蒙蔽别人的眼睛的。他只是栽了一点应应卯，并没有像其他人家把整个园子都占满，他园子里的菜都还在，一棵也没有毁掉。

    看到高村长也没有经得住考验，一些人又议论纷纷了。

    “看来栽对了，村长园子里也栽了。”

    但村长的伎俩仍没有逃过王老三鹰一样锐利的眼睛，他早就看的清清楚楚了。

    “栽是肯定没有错，一棵给三百只有傻子不栽。”

    “我那园子小，要是有个二层，我都栽，XX区就是这么给的。”

    “村长那是做做样子，堵群众的口舌。栽那么几棵顶啥用，明显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谁家不是栽满满的，他家一棵葱都没刨，掩耳盗铃，欲盖弥彰的把戏糊弄鬼子去吧！”

    王老三脑子就是转得快，经他这么一点拨，大家也觉得在理，村长的行为是有点那个。哪有栽那么点的，是有点不合常理。王老三也很有点文化，“掩耳盗铃”大家明白，但“欲盖弥彰”就有好些人听不懂了。大家更钦佩他了。他愈加觉得自己飘飘然了，自己一个外来户，干啥啥不行，只有这么一点优势，只有以此获得一些别人的尊重与嫉妒，他喜欢这种感觉。

    在别的方面，尤其是干农活上，他连半个劳动力都不顶，常常成为别人挖苦的对象，就连谁家找人帮工，都没人愿意找他。一来干活不顶事儿，二来屁磕多，耽误别人干活，因此那种场合的酒他几乎是想喝也喝不上。

    不知不觉中王老三不仅又把村长得罪了，而且又把李老汉给骂了。其实他不是无意的，王老三八面玲珑，别看庄家院的活计不行，但脑袋不白给，鬼点子一个接一个，他这是有意把李老汉带进去的。因为他看不惯李老汉身上的那股正气，虽然他常到李老汉院里转转，但他心里清楚李老汉跟自己不是一路人。李老汉虽然对自己很客气、随和，但还是有点不愿意与自己有过多的来往，他心里有丝丝的嫉恨。

    “这个狗娘养的，当初就不该给他落户，等着吧，早晚有你受的。”

    当消息传到村长的耳朵里时，高村长也只能在心里骂骂王老三，收拾他得找到合适的机会。

    村子很小，而且村子里人彼此都熟悉，大家没事喜欢在一起唠闲磕，这是农村的特点，也是农民的固有特征。因此农村消息传播的快，王老三的话也传到了李老汉的耳朵里。其实有时候传话者不是有意的，只是顺嘴说出来而已。也有一些农村人喜欢搬弄是非，挑拨邻里关系，一次来寻找乐趣，“长舌妇”一词很适合许多农村妇女。他们常常故意添枝加叶，添油加醋的散布一些流言蜚语。

    王老三这次就遇到“小人”了，他说完的话没过半天就传到李老汉耳朵里，而且还走了样：

    “李婶儿，你说王老三多有意思，哈，按理说你家和他是邻居，关系不错吧。这么多年你们老两口也没少帮他，今个三十，明个五十的也没少借他吧，哈。你猜他说你们啥，猜，使劲猜你都猜不到。他说‘你们有那么大园子，不栽果树，是傻子。’你说有他这么说话的吗，人家栽不栽跟他有一点关系吗？他一个外来户，得瑟啥呀。小人，纯粹的小人，我跟你说，李婶儿，这样人你都不该搭理他，他一点良心都没有。你们老两口的为人在咱们村也是数一数二的，他这么说你们。我当时听着都生气，要不是人多，我都得抽他两巴掌。那什么，李婶儿，你也别太往心里去，这种人犯不上跟他生气。其实，我这也是多嘴，多管闲事儿，但你家的事我也不能不管呀，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李婶儿，你也别太往心里去，心里有个数就行……”

    传舌的人前脚走，老伴儿后脚就对李老汉说：

    “老头子，王老三咋这样呢，咱对他也不错呀。你这个老死头子也犟，人家都栽树了，咱这么大园子干空着，要不也种些吧，万一要给钱呢，咱不真赔了嘛！也免得别人说风凉话！”

    “他们爱说啥说啥，这种长舌妇的话你也不能全信。”李老汉根本并没把这种话放在心上，完全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态。

    “那王老三的为人你也不是不知道，这种话他说的出来。咱村就咱家特殊了，村长都栽了一些。”

    “村长那是栽树吗？那是在‘栽人’，老谋深算的老狐狸这下子栽了，只有傻子看不出来。咱不栽那些东西，人活一辈子不能把钱看得那么重，该得多少就得多少，别做那些让良心不安的事儿！”

    老伴儿知道李老汉的脾气，认准的理儿九头牛再加两匹马一头驴也拉不回来，不撞南墙不回头。再说他们俩这一辈子一直都这么过来的，也没吃过啥大亏。而且现在村子里谁家也比不上自己家，自己的三个孩子全都出息了。

    “兴许老死头子这次也是对的。”老伴儿只能自己安慰自己了，不栽就不栽吧，把园子里的青菜全毁了，她心里还真舍不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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